六月二十八日,晴
贺亮一大早就赶到火车站,他要依照火车时刻表里的时间,赶早班顺路火车到黎镇火车站。
结果来早了,想不早也不行,只有这趟车能赶得上。
在黎镇火车站的站长办公室里,贺亮与站长陈伟光唠嗑,打发时间。
说的却是冯桂楚、楚叔读大专时的丑事:年龄大,爱喝酒,晚上睡觉不踏实等等。
冯桂楚与陈伟光是大专时同班同学,在一个宿舍上下铺睡了两年的兄弟。
终于等到回程的火车了,第一趟火车,贺亮拉到三个乘客。
第二趟火车,也就是中午到站12:10这趟火车,贺亮只拉到两个乘客。
在广场商店外面的遮阳大棚下,在等拉客小巴过来接人的时候,贺亮意外地看到一个的熟悉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大了贺亮三岁的女人。
这女人曾是贺亮年少时憧憬的主角,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脑海里曾幻想着和她一起滚床单的羞人场景。
生活中处处有美女啊,学校里有泼辣傲骄的马红梅,这里却遇上了她。
只是现在,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大妈服饰,裹着像秋菊一样,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显然也看到贺亮了,却扭过头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是什么鬼操作?
贺亮留意一下那边的环境。
原来她在流动摊位上,摆摊卖水煮花生,卖煮红薯。
晕,水煮花生还可以接受,煮红薯是什么?有人会吃这个吗?
她也是暑假出来赚点生活费吗?
她穿着那么保守大妈衣服,是为了掩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吗?
她装着没看见自己,是羞耻于现在潦倒样子,不敢面对自己吗?
脑海中浮起这些疑问,贺亮不禁想起与她交往的日子。
这个女人叫沈月楚,准确来说,她是贺亮在糖厂子弟学校的初一女同学,女同桌。
贺亮读书时曾留过级,年龄比同班同学,大了一、两岁,这在当时边远地区学校,是很平常的现象。
但是沈月楚比贺亮还要大三岁,这就很不平常了。
原来她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从小带着她在厂区与学校摆摊卖零食,她曾辍学过了,断断续续才读完小学。
初一时,贺亮因与同学打架斗殴,被同学排挤,被老师唾弃,安排他坐在后排座位。
沈月楚因为年龄大、个子高,成绩差,而且她青春期发育了,被同学嘲笑排挤,也给老师安排在后排座位,与贺亮同桌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隐性的原因,他们父亲是国营糖厂的非正式工,不是在糖厂当官的,连正式职工都不是。
这样,彻底让老师放弃了他们,放任自流了。
每所学校都有一条鄙视链:比父亲地位,比家庭财富,比学习成绩,比容貌漂亮等等,尤其第一点在老师心里很重要。
于是,两个被同学排挤、被教师无视的家伙,在教室后排座位上愉快地玩耍了。
沈月楚经常给贺亮带来,她家摆摊的花生与橘子,让贺亮嘴馋不止。
还有她正在发育的女性特性,使年少懵懂的贺亮想入非非,常常沉迷在遐思憧憬之中。
而沈月楚呢?一个青春期被人嘲笑的女孩,一个处在迷惘、敏感与自卑等情感困扰中的女孩。
贺亮一句不算冷的笑话、一个和善的笑脸、一道暧昧的目光,都能让她怡然自乐一整天。
贺亮把两个乘客送上接送小巴,决定过去看看沈月楚。
远远看到她挥着一把小杠称,熟悉地装花生,称重,收钱,动作轻快,神态自然,有模有样。
不愧从小摆摊练就的家传谋生绝学。
有了这个,发家致富不敢说,勤劳致富不要想,辛苦劳碌那是肯定的。
“月楚姐,好久不见了啊。麻烦帮我称一把花生吧。”
贺亮走到摊位前,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这小妞不仅穿着保守大妈衣服,脸上还有少许煤灰,这身打扮够寒酸的。
只是姣好的脸型,星月般的眉眼,小巧挺翘的鼻子,性感丰盈的唇线,都出卖了她是个美女。
贺亮暗自嘀咕: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吗?
太自恋了吧,裹着这么严实,自毁容颜,她是怕被人抢亲了呢,还是要怎么地干活?
“你要称多少?”沈月楚看到贺亮,不自然地笑了笑,但是她也不客气地瞄着贺亮,瞧来瞧去。
她对这个一年多没见的同学,出现在这里也好奇,很感兴趣。
“随便,称多少都可以。”
“那就称一块钱吧。贺亮,你是来接亲戚吗?”
贺亮知道她是故意这样问的,火车站这里本来就有拉客仔,她一看就懂,贺亮是在干什么活。
“如果你是我亲戚?那我就是来接亲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