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得还算平淡，除了学习煲电话粥周末见面，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姜棠棠对这样平淡的生活还挺满意的。

可惜，她在四月中的一个清晨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陶若瑜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陶若瑜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犹豫了一下，姜棠棠还是接起来了。

没有开口说话，陶若瑜沉默了许久。

就在姜棠棠以为她打错电话的时候，陶若瑜带着哭腔出声。

“棠棠，你太祖父昨晚走了。”

太祖父，她的太祖父。

对那个老人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来，姜棠棠心忽而一窒。

……

跟齐听燃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养成了遇到事情先找他的习惯，刚挂了陶若瑜的电话，她就打给了齐听燃。

齐听燃大概在忙，隔了一会儿才接起，姜棠棠哭得够呛，尽力把话说明白了，齐听燃先安抚住她，而后为自己请了假，简单收拾了行李再坐车去华大接她。

姜棠棠已经请好假了。

在去接她的路上齐听燃就买好了票，行李没带很多，只是日常用品。

是中午的航班，俩人到机场时，离登机还有近一个小时，看了看眼眶发红的姜棠棠，齐听燃心疼的叹了口气，他揽住她，“不哭了，中午想吃什么？”

“都…都行。”姜棠棠抹了把眼泪，她也不想哭了，但是实在忍不住啊。

齐听燃看她现在也没心情享受什么美食了，就近带她吃了炒菜，填饱肚子就差不多了。

上飞机之后姜棠棠大概是哭累了，倚着齐听燃迷迷糊糊的休息着。

其实很久没有见过外祖父了。

有多久呢？姜棠棠闭着眼努力回想，最近的记忆好像是在太祖父的八十大寿，那个粉红色的寿桃蛋糕还是她选的呢，太祖父当时还夸她了，说她选的真好。

那时候的太祖父还很清醒，虽然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会在过年把小小的她抱在怀里，指着窗外的烟花问，“小棠想不想放烟花？”

姜棠棠年纪小，胆子更小，“想看，但是不想放。”

太祖父就笑，慢腾腾的拄着拐杖，随手指挥某个亲戚，到院儿里点了烟花给她看。

但他八十大寿之后，身体就逐渐变得虚弱了，他开始在床上吃饭，需要人贴身伺候，一开始还能说几句话，再后来，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可能不是不说，是说不了了。

那时姜棠棠已经对死亡有概念了，她不想面对，所以很少去想关于太祖父的事，加上她自己身体也不好，于是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还有记得清晰一些的，就是前年过年时，陶若瑜领着她去拜年，太祖父当时已经没有意识了，看见她也不会笑着叫她“小棠”，他只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她，而后缓慢的移动目光，不知道看谁。

姜棠棠知道，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姜棠棠的姨祖母轻轻推她向前，声音很大的对太祖父说，“是，是小棠！小瑜的女儿！”

隔代亲，太祖父最疼的是陶若瑜，大家都知道。

当年陶若瑜做生意时缺了本钱，她不肯向太祖父借钱，老人家年纪大了，再开口不合适，可太祖父拿了一张存折直接给了陶若瑜，让她随便用。

陶若瑜说，这份恩情她们一家得记一辈子。

而听了姨祖母的话，太祖父似乎懂了，他一下一下的点头，很慢很慢。

……

姜棠棠睡不着了，她睁眼，齐听燃正在翻一本杂志。

今天的气氛一直都很沉闷，齐听燃应该不太开心吧？

想了想，姜棠棠笑着开口，“齐听燃，你好用功喔。”

齐听燃斜了她一眼，“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嗷。”姜棠棠耷拉下眉眼，“你请假跟我走了，会不会耽误事儿啊？”

齐听燃将她往自己这边搂了些，同她一起看杂志，“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事，但是遇见你之后，你就是最重要的事。”

“真的吗？”姜棠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真的。”齐听燃揉了把她脑袋，安慰道，“太祖父已经活了很久了，这是喜丧，没病没痛的，多好啊。”

道理其实不说她都懂，但难过总是没办法抑制的。

棠棠“嗯”了两声回应他，不想让他担心，窝在他怀里重新闭上眼。

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哼歌，这样的感觉很安心，出乎意料的，姜棠棠竟睡着了。

……

再醒来时，飞机已经落地了。

一手拿行李一手牵着姜棠棠，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去了陶若瑜家。

平心而论，见到女儿陶若瑜是很高兴的，毕竟她上次回来几乎没跟她联系，这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敲门的是齐听燃，所以陶若瑜打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齐听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