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听燃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姜棠棠没有醒，不过她偶尔会动一动手指，齐听燃失落之余又不免有些庆幸。

她还在。

这就很好了。

只要她在，都会好的。他在心里默默道。

晚上六点钟左右，齐听燃恍恍惚惚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他沉默的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于是起身去看。

防护服的隔音效果不错，坐在她身边实在是听不真切。

齐听燃通过门上的透明窗往外望，吵闹声大抵是来自陶若瑜，姜棠棠的父亲来了，还带着那个女人。

齐听燃更沉默了，他摇摇头，重新坐了回去，对于这些事情，他的兴趣不大。

正想开口跟昏睡着的小姑娘说些什么，便听见开门的声音，齐听燃回头，又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进来。

齐听燃眯着眼认了一下，进来的是纪云嘉。

“你也进来了？”齐听燃挑眉。

纪云嘉“嗯”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药来，“水是烧开的吗？先给她冲药，退了烧再说。”

齐听燃接过药，动作利落的按着说明书冲好，又将药递给纪云嘉，“你喂吧，我扶她起来。”

动作很轻的扶起小姑娘，齐听燃总觉得她又瘦了些，扶住她肩，他温声道，“棠棠，乖乖喝药了。”

她嘤咛一声，纪云嘉松了口气，赶忙端起药拿着小调羹喂她。

这药吃得不大顺利，半洒半咽的喝下，又扶着她躺下，纪云嘉皱着眉，只觉得她越来越不好打发了。

叹了口气，纪云嘉很不舒服。

气氛低沉，齐听燃开口道，“刚才……外面在吵什么？”

纪云嘉回忆了一下，将方才门口的情形给他还原了一遍。

起先就是姜父赶来，有些唯唯诺诺的对着陶若瑜道，“我听说棠棠……”

话没说完，结果陶若瑜二话不说先扇了他一耳光。

她那一巴掌下去，姜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新老婆陈丽丽就不高兴了，怀里还抱着小儿子，掐着嗓子便喊，“哎哟哟，天爷啊，这是什么社会？你一上来就打人？”

然而她的话也没说完，陶若瑜同样给了她一耳光，甚至于这一巴掌更加清脆。

“你……”陈丽丽指着她，手都有些抖。

“我什么我？”陶若瑜一把拍掉她的手，“要说我打人是吧？我打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陈丽丽气得不知说什么，她转身挽上姜父，“老姜，你看看她……”

顺手掐了把怀里抱着的儿子，小孩儿“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一时间格外吵闹。

姜父忙着哄儿子，还要从陶若瑜那里询问姜棠棠的情况。

陶若瑜冷哼，“离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在棠棠高考结束之前不会告诉她这个是消息，还有，我说过那套房子是留给棠棠的，你们去哪里干什么？”

姜父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只有那套房子的钥匙，他只低头，哄着怀里不停哭泣的儿子。

陈丽丽凑过去，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也跟着一同落泪。

“哭哭哭，哭什么哭？”陶若瑜对于这个婚外情的产物毫无耐心，她冷眼看着那一家三口，“陈丽丽我告诉你，我女儿好端端的出来也就罢了，她但凡有一点问题，我都要你好看！”

那孩子被她吓住了，一时噤了声。

陈丽丽气得跺脚。

再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些，纪云嘉办好相关手续后，带着药也进了病房。

……

这段插曲讲完，齐听燃便不吭声了，只看着姜棠棠，纪云嘉也没有挑起新话题，病房中的气氛再次低沉。

她不由得想起来，读书时姜棠棠身体虽然不大好，但那时还是个有点活泼的小姑娘，在班里气氛不太好时，她偶尔也能活跃一下。

姜棠棠喜欢读书，她读过很多书，名著也有，小说也有，纪云嘉喜欢听她读诗，读散文，她语调很轻，朗读时很有感情，那点尾音会像小勾子一样拽住人的心，让人不由得跟着她沉浸于文章中。

她文章写的也很不错，纪云嘉的作文分数就是勉勉强强，所以她总是讨了姜棠棠的作文来看，小姑娘字写得不大好，她常常看不了两眼，就要被她夺走，一双小手捂住卷子，面色嫣红的摇头，声音极小，“你不许看。”

那时当真很开心。

再之后……

再之后，她就跳级读书，姜棠棠总是很支持她，甚至很崇拜她，有时也会遗憾道，“小嘉，我要是跟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她笑得很开心，“你已经很聪明啦。”

这时候还是很好的。

直到后来她出国，不辞而别，两人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了。

纪云嘉想，她也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只是……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如何面对与她离别，如何将“离开”两个字告诉她。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小姑娘眨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