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水可热?”
软榻上的人摇头,木盆里的清水裹着细腻白嫩的小脚,莹白漂亮的脚趾像一颗颗雪白珍珠。
小冬细致地为她擦拭着,不知是热水的蒸汽还是其他心绪,小冬见着商殊乖巧的模样,眼角泛红。
小公主失明已是一月有余了,皇上派了御医前来诊断,无果。
便又送了一批宫女来照看,但只有小冬在贴身侍候着。
而皇上仅是露了一面就不再来这伏苑殿了。
听外头的人说是一直陪伴在晏后身边,日日熬着上好的安胎药,补气血的膳汤。
宫中人心里都明白了,就算商殊被赦免了死罪,那地位也是不如以往了。
接连两次谋害晏后,不明真相的人对这个九公主避之不及。
于是殿内倒也清净了不少。
商殊从那天起没再说过话,小冬每日为她梳妆,打扮,沐浴。
天晴时会在门外搬个躺椅,晒晒太阳。
娇小的身子团在雪狐绒大氅中,暖暖的光照拂在脸上,细润如温玉。
“小冬,德公公传话来,今日西域外使进贡了珍宝,陛下设宴。公主该一同赴宴。”
殿外的宫女低声在小冬耳边说着,“这回西域那边还送来了几个美人,不过陛下都赏给朝中大臣了。”
假寐的公主抿起了唇,睫毛颤了颤。
小冬斥责了几句宫女多嘴,将人遣走。
又低下身子,轻柔地问商殊,“公主,可想去那宫宴?”
在小冬看来,公主是不愿意出现在那种场合下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商殊点了点头。
小冬为商殊画眉绾发,点了抹胭脂在她苍白的唇上,显出一点娇人的气色来。
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头上只插了一只白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不盈一握的细腰以锦带约束,纤美又柔软。
打点好后,她领着商殊往宫殿去。
殿内,歌舞升平,舞姬衣袖飘荡。
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台下点着檀香,烟雾缭绕,仿若在仙境。
小冬牵着商殊坐在一处角落,依旧避不了一些人打量的目光。
怜悯,讥讽,恶意。
她忽然觉得公主此时看不见也好,不用承受这些。
“公主要喝这桃花酿吗?软糕是豆沙馅的,这鱼是从寒湖里钓的。”
桌案上满摆着海馐山珍,杯盏里尽斟着琼浆玉液。
商殊安静地坐着,失了神采的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听闻小公主一月前患了眼疾,今儿来赴宴,可是治好了?”
身旁坐下一女子,粉面桃花,盈盈笑着。
小冬认出这是李官员家的嫡女,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李淮儿。
按照礼数尊卑,小冬是不能代替主子说话的。
但见商殊像是没听见一般,视如空气,心下不免着急起来。
商殊自上次同皇上说过一句话后便不再开口,失去视觉的她更加沉默内敛。
李淮儿没被理会,倒也不恼。
“当初若不是公主执意跑到北国边境,皇上也不至于将公主锁在伏苑殿,半分都不愿涉足。如今,公主竟是对自己的皇嫂下得去手,晏后已是怀胎四月啊”
小冬见自家公主微显茫然的神色,当下就生起几分怒意。
“李姑娘,公主也是燕国皇室的血脉,现在还是公主。”
李淮儿不甚在意地笑着,“是吗?公主只怕是要与北国联姻,才能有点用处不是么?毕竟现在陛下眼里只有皇后,区区一个公主…”
小冬按捺不住,刚想开口与其争论,就见商殊在桌上摸到了一盏茶壶,直直地砸向李淮儿。
她躲闪不及,被泼了满脸滚烫的茶水,痛叫起来。
随行的婢女吓得脸色惨白,忙拿起手绢给她擦拭,却被扇偏了脸。
“死奴才不挡着点!”
李淮儿看着商殊的眼神染上了蛇蝎般的阴寒,手猛得抬起。
小冬上前就要去挡住,商殊缓缓抬起了脸,神情淡漠。
“要试试吗?”
那一瞬,她竟感觉背脊处爬满了寒意,生生止了动作。
这会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动静,平日里与她作对的几位小姐也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见此,下落的掌风更是加了力道。
“公主!”
软若无骨的手像没什么力气般握住了李淮儿的胳膊,以一种近乎恐怖的角度,折断了她的骨头。
李淮儿痛得眼前发黑,冷汗直冒额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她也已经没有空余思考,为什么从小被圈养在宫里的公主会有如此身手。
小冬就这么看着自己呵护至极的小公主往那李姑娘膝弯一踹,逼得她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