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府邸外。
早已归来的小红马被一群人围着,他们大都身着青衣长衫,手里拎着登门拜访的红礼,有糕点;有绸缎;有玲珑的鹦鹉;竟还有五花八门奇淫艺巧的杂项。
礼多人不怪,这倒好理解,那些杂项多半是因为投其所好,才子想用它们去吸引李云霄的注意,好能进入李府,一跃龙门成乘龙快婿。
他们不知道小厮有鲁班秘技,这些小儿科李云霄早司空见惯,他们送了也是白送。
门禁腰胯战刀,过来一顿催撵,众人见天色已经入晚,便不得不在大失所望下各种散场,败兴而归。
这些仰慕者想入赘想疯了。
在临县,入赘是一种战略资源,不一定非得进入卫氏、李氏门楣,男子只须傍着卫氏一门的五服血缘,既不管是卫氏的高祖、曾祖、祖父,及最近血亲,男子便能脱离上战场的苦难,不用服兵役。
临县有一种赶集。
人们在河川外围的滩岸边集中,从河里打网海鲜的渔夫;畜牧销肉为生的商贩;剪裁丝绸布匹的裁缝,以及经手简牍制作的手工艺者,常常摆一大条街道,不是为了吸引顾客而谋生。
本地人不会在这里叫卖,懂行的顾客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赶集,这是规矩。
这些人摆一天的摊,等的是花灯放船的晚上,官府的衙役放响空锣。
“咣咣咣!”三声锣响后,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便会被衙役带领至此,卫氏血脉的女性先挑选精壮的男子入赘门户,然后再由外姓女子相看他们的手艺、过活的生计,定人选为上门女婿。
衙役给这些上门女婿落户临县,两边通吃些小利,户籍在册的人员便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不用上战场冲锋陷阵。
李阿蛮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陈杂,小厮一路上诉说利弊,劝说李云霄再考量入赘事宜,愿赌服输,也不愿李云霄在稀里糊涂下找一位队率为上门女婿,坏了大事。
“你吊着这么多人,胃口不小啊……”
门禁驱散了最后一拨人,李云霄才鬼鬼祟祟地从街道的拐角处现身,左顾右盼、
这句话李云霄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将李阿蛮偷偷地拽入李氏府邸,问了句门禁老王爷在哪后,便示意小厮去迁过来小红马,望了望府邸的辉光哪里最亮,边说着她的胃口不是赘婿而是权衡临县利弊一话,就边让李阿蛮跟她过去见老王爷。
……
李氏府邸大厅。
“王爷,今夜能不能给在下一句确切的回复……”
说这话的人慈眉善目,鹤发白髯。
“韩某人叨扰贵府这几日,感念王爷厚爱,若是此子入在李氏宗亲门下,将来飞黄腾达后,光耀李氏门楣,王爷不也跟着沾光么。”
“呵呵……”老王爷笑了笑,把着半虎口胡须在掌,说道:“韩老过谦啦,朝堂之上谁人不知韩祁山一心为国,先帝在时,就曾多次夸赞韩老,你我一见如故,又尽是年过半百之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
老王爷伸了伸手,示意韩老听他把话说完。
“李氏一门实在凋零,虽然天下还是在李氏掌控中,可有一半的社稷功劳均是出自窦氏一门,有窦皇后在李氏背后辛苦劳累。”
“李氏一堂算去了半条命了,不是我李某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倘若天下易主,社稷崩塌,这孩子投我李氏一门,称个后生,叫我李某人于心何忍。”
“他这一手《临江仙》,确实叫李某人疼爱非常,看得出来小伙子郁郁不得志,怀才不遇,可这乱世间,区区一个文人怎能救国,老监国何必执念举孝廉……”
韩祁山听得心慌意乱,连忙站起来身,打断老王爷的后续话语。
“事已至此,老身只有请出圣命啦。”
“嗨”韩祁山叹口气,示意随从将窦皇后的懿旨拿出来,韩祁山亲自将它恭送在老王爷面前后,才说道:“老王爷,此乃圣裁,实非我韩某人一人之愿。”
老王爷展开窦皇后懿旨,前后看了一遍,异常诧异,简牍上三令五申,命老王爷收一个叫阿蛮的小子为内亲,就说是养在乡下的儿子,近日才认祖归宗,这不是胡闹么。
听说过圣裁婚姻大事的,谁听说过圣裁宗庙大亲,还给自己立一个同辈的堂亲,窦皇后意欲何为,老王爷一时间看不懂了。
“嘶……”
老王爷暗吸一口凉气。
“莫非此子与皇廷内闱有染……”
“老王爷!”
韩祁山瞧老王爷神色有异,忙出口阻拦道:“老王爷切勿多虑,老身愿拿项上人头做保,事情绝非老爷所想。”
老王爷请韩祁山上座,将简牍陈放一旁。
“事关重大,三公九卿、七大贵胄可是知道前委……”
见老王爷仍有顾虑,韩祁山斩钉截铁地回道。
“不!”
老王爷笑着摆手示意韩老喝茶,韩祁山却之不恭,只好抿了一小口,方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