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要不你先回所里吧，小煜这有我和所长呢，我怕所里再有什么事忙不开。”

“行，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陈新城向走廊另一侧望去，看了看身影有些落寞的王守一，还是没去打扰他，离开了医院。

高所上前扶住了王守一，轻声道：“所长，咱们进屋里吧，走廊凉。”

王守一点了点头，任由高所扶着自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没有说话。

“所长，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医生刚刚不是也说了吗。小煜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良久，握住王博煜手的王守一缓缓开口道：“高潮，他在晕倒之前说什么了吗？”

“小煜他，问我你原谅他了吗？”

“他……”

听到高所的话，王守一感到心中—颤，前所未有的酸楚缠绕在他的心头。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王守一心里想着，可是明明做错的是我啊，孩子。

高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那件往事，毕竟那就是刚刚医生提到的年少创伤，作为父亲也好，领导也好，这些王守一都应该知道。

高所拿起一把椅子，坐在王守一身旁，犹豫道：

“所长，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和你说。”

高所的语气让王守一有些疑惑：“什么事？”

“其实那个孙景平，不是第一次和小煜起冲突。”

“我知道，早上他提到十年前，我突然想起了好像确实有一个事。那时候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和同学打起来了，那个同学好像就是叫孙景平。”

“是，那个人就是孙景平。”

王守一抬头看向窗外似乎是在回忆，缓缓说道：

“他一直是个很省心的孩子，可是那天他却一反常态和同学大打出手。下班回去之后，我问他动手打人的原因，他和我说看不上对方。

那时候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是违法的。作为警察的儿子怎么能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

所以我下定决心好好的收拾了他一顿，那好像是我第一次使出全力打他，以至于给他请了三天的假。”

高所想了想：“其实，那次是因为孙景平辱骂你，小煜听不下去，这才拉扯到一起的。”

听到高所的话，王守一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辱骂我？他当时怎么认识我的？”

轻叹一声，高所对着王守一说出了王博煜藏了十年的秘密。

“抱歉啊，所长，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事。”

高所话音落下，王守一才知道医生口中年少的创伤是什么，原来是自己造成的。随后，声音中带着些许嘶哑，怔怔道：

“是我要谢谢你，高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收回视线，望向床上紧闭双眼的年轻人，王守一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接着说道：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躲了我很久。

再后来，高考结束他就离开了家，去首都读大学，一走就是七年。这七年我也没怎么联系他，你也知道所里事情多，真的离不开。

欢迎仪式那天，他从警车下来站在我面前，我甚至都忘了他也是这届的学生，现在想想当时他应该很难过吧。

当我翻看他的履历时，那种无力感，让我发觉自己错过了太多，履历上的那个优秀近乎完美的他让我很陌生。

高潮，你说错过的成长，能弥补吗。他……会原谅我这个失职的父亲吗。”

看着王守一深陷自责之中，高所温声道：

“所长，过去我们已经无法改变了，追悔也是没意义的。但是当下和未来，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

只要有改变，只要开始改变，多久都不会晚的。而且在小煜心中，你一直有很重要的位置。”

王守一握了握自己儿子的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略带哽咽的说道：

“你说，他一个孩子生病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啊。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真的希望他做个快乐的孩子，别再这么懂事了，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有时候自私一点也没有关系。”

话音落下，窗外飘过一阵秋风，落叶随风而散，给原本就沉默的病房又增添了一抹悲凉。

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王博煜，又想起意外得知的小王的既往病史，王守一和高所双双陷入了沉默。

他们现在知道了，孩子过早的懂事，往往都是在过度的自我压抑。

懂事的孩子只是不会无理取闹而已，只是适应了应该表现得成熟的环境，习惯了他人充满误解的视线罢了。

可是，再懂事的孩子，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守一和高所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仍然没有醒过来的小王。

“吱呀——”

一阵推门声响起，王守一二人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