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月病了。

不止韦月病了，赫舍里氏也病了。

但是这位皇后是幸运的，她也怀了孩子。

乾清宫里，玄烨守在韦月的床榻前。

韦月睁开眸子，亮的有些刺眼。

“你醒了，月儿。”玄烨赶忙摸了摸韦月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韦月条件反射的将头扭到一侧，避开玄烨的手。

但额头依旧传来了玄烨掌心的温度，韦月抗衡不了玄烨。

“送我回翠竹园吧。”韦月随性闭上眼睛，不再看玄烨。

“月儿…”玄烨沙哑的嗓音低迷。

“丽嫔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何…”韦月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晚的大火，和丽嫔那双不甘的双眼。

“是她派人，她想杀了你月儿。”

“那你就要屠她满门吗？他家里那些妇孺何其无辜，她宫里那些不知情的宫女太监都何其无辜。”

韦月现在根本理都不想理会玄烨，她不知道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韦月站起身来，拿起床边儿放的水杯就往玄烨的身上砸去，踉踉跄跄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丫一路走回了翠竹园。

玄烨没有叫住她，而是一路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柔嫩的脚丫被磨红，磨破，看着她踉踉跄跄好像随时会倒下，脆弱的仿佛一片树叶，似是风一吹，她就不见了。

韦月知道玄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但是她一直没有回头，她走进翠竹园，淡淡的青草香味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暗影扶过韦月，他知道她出事了，但是他进不去乾清宫。

“顾海清呢？”韦月将身体的全部力气都放在暗影身上，她太累了。

“那夜您遇刺，后来宫里又发生大火，海公公担心您出事，找寻您回来就病倒了。”暗影扶着韦月进了屋，余光看了一眼身上湿了一片的万岁爷。

韦月去了海顾清的房间，他把窗户全都关死了，满屋子的药味，阴暗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韦月坐在了海顾清的床榻边，以往，她都会打开海顾清的窗户，让阳光照进他这间屋子，但是今天，她懒得动了。

“我是第一次看见那种场面，我不能理解，明明是一件小事而已。”

海顾清睁开眼，看了眼喃喃自语的韦月，也没有说话，任由韦月说着。

“玄烨他明明很善良，他小时候就算看见老嬷嬷摔倒了他都会上前扶起来的，他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学识渊博，他是和她共同成长的人…”

海顾清抬起手，揉了揉韦月的头发，没有穿太监的衣服，没有带帽子，随意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

“他是皇帝，皇帝那有善良的啊，傻孩子。”海顾清谈了一声气。

玄烨要比福临厉害的多，他是个狠角色。

玄烨知道当时福临为了保护董儿有多么艰难，所以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想要拔掉紫禁城里对韦月有任何威胁的人。

“他八岁登基，登基后不久，就杀了当时冷宫看守的那几名侍卫…你可能都忘了，那时候冷宫的侍卫逼你给他们磕头，你当时额头上的肉血肉模糊，因为耽误了治疗，还发炎了，后来高烧了一个多月。”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你报仇了，那几个侍卫死的很惨，五马分尸，你知道吗，就是头颅和双手双脚都被绑在马蹄上，然后五只马一起跑，这人啊在中间，先是架空起来，然后四分五裂。”

“这种极刑，狠不狠，他当时才八岁呢，我们的少年天子。”

“哦对了，之前害你被茶水烫伤的那个小太监你还有没有印象，他被凌迟处死了，凌迟处死就是拿最锋利的小刀子将人的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薄薄的片下来，很疼，人想死却死不了，非是留着一口气，那个太监也是倒霉，明明是想拿丽嫔有孕这件事去邀功，却莫名其妙就受了极刑，还让全宫的宫女太监去参观，可怜的小太监啊，死的时候只剩一颗头颅和一具白骨了。”

“因为你身份特殊，早朝的时候，有位大臣说的句句忠言逆耳啊，说不能让一个太监佞臣当道，骂咱们的万岁爷糊涂，喜好男风，在宫里养太监欢好，那位大臣倒是死的痛快啊，被玄烨在金銮殿一剑刺死，血溅在了每位大臣的脸上，心里。那位大臣的家眷从上到下，老幼妇孺全赐了毒酒，无一人漏下，他查的很清楚，生怕遗漏一个人…会找你复仇，他绝不留后患。”

韦月听着这些事，整个身子都好像浸在冷水里一样。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心里都玄烨永远是柔情似水。

“但是你不要怪他，我理解他。”海顾清看着发抖的韦月，继续说。

“这个深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当这些年你的安稳生活怎么来的，玄烨当时贵为皇三子，不照样被人设计去了冷宫等死吗，玄烨所做的这些只是为了保护你，可是到底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啊，只能鲁莽的为你杀出一条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