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赋税之根本,不在于那些奢靡之物。
通常来说,盐矿茶粮,才是真正的大头。
眼下,已是日上三竿。
这大堂之下,却是一人也无。
那怎么可以?
即便我大度,我虚伪,我不要俸禄。
那,还有两位仅有的小差役呢?
还有带着俸禄,于家中赋闲的小将呢?
我可不能一上任,对吧,就让他们丢了养家糊口的饭碗呐。
所以!
为了开源节流,那,我就只能费点心机,去那一司之府库,查查往年的旧账了。
这不巧了嘛!
这一查,那就是又给查到了刘家头上。
诶——
忘了哦。
这刘家中正守礼,一门上下,尽是忠义之徒。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有碍于世间大族利益的事情呢?
那,定就是查到了假冒刘家之名,却行苟且之事的人身上。
老人家之前好像怎么说来着?
嘶。
大概是…
皆可处置?
那,就定是要如其所愿,为他铲除这种奸恶之辈了。
“刘道甲,甲字街九河粮店之掌柜,十二年累计贪墨铜精一两三分八钱有余,受,剥皮实草之刑!”
“刘道封,甲字街九河盐店之掌柜,十八年累计贪墨铜精一两八分四钱有余,受,千刀万剐之刑!”
“刘可武,丙字街白河粮店之掌柜,一年累计贪墨精铜二十七两四分八钱有余,受,墨、劓、剕、宫四刑!”
……
我这人,非常讲究。
只动首恶,不动从属。
只杀现任,不追前人。
当然,这些都是目前的情况。
世界是在不停变化的嘛。
万一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情况,我作为一个小小的判官,也得做出些反应才是。
“刀下留人!”
老人家也是痛定思痛。
许是昨日里,发现自己的脚力略有不足。
这不,经过一宿没睡的锻炼后,现如今,健步如飞。
但是,我也是反思过的捏。
昨日里,那刀确实是挥得慢了。
所以!
今日里,那一下下寒光迭起,就像是十几个经验丰富的厨子,在那砍瓜切菜。
也是凑巧。
他老人家一抓到那刀柄之上,我,刚好将最后一人的宫刑结束。
好像…
他老人家,这次还成功的送出了一个助力了呢。
“…判官大人,您有些操之过急了。”
脸色的僵硬,好像是他的一种间歇性大病,就两天之内,我起码见了有三五七次。
这可不好。
万一他老人家说是我刀柄上涂毒了,那我该如何辩解?
是故。
为了表示我的清白,那刀,我肯定是快速松开了的。
于是乎,那老人家握着刀柄,一时间不知该抓该松,呆立原处,以尖头触地。
血色沾染其上,又有向下汇聚成洼。
他望着边上窃窃私语的人群,刃边那还在抽搐的假冒之徒,脸色自然是愈发难看。
嘶。
这症状,怎么又重了捏?
“这都是您的吩咐呐。”
为了安抚他老人家的情绪,我只得说点好听的闲话,想让其开心开心。
毕竟,笑一笑,十年少。
没准,笑着笑着,他就少到一个毫无痛苦的年纪了捏?
“不是您说,这地界上,有人假冒您刘氏之名嘛,瞧,这里的一个个,可都是酒囊饭袋、欺世盗名之徒。”
“您的嫡系子弟,我是一点也没动的呢。”
“总想着到底也是您的后辈,没有他们提供的消息,我不也没办法如此迅速,将这些恶人责罚,以正视听的嘛。”
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每一句话,都充分考虑到了他老人家的立场。
毕竟,前些日子,对他们家的嫡庶之争,主家分家之嫌,我都是有所耳闻。
那,作为一地之判官,我肯定就是要考虑到,这一地之百姓的民心所向了嘛。
杀旁系,杀庶子,抬高人家嫡系子孙的名望,对吧,这就是投之以桃了嘛!
可惜呀。
也许是我的天赋不高。
又或者,他老人的那个境界啊,已经达到了用苦涩掩盖欢乐。
反正,在我这眼中,只觉得他老人家的脸色,越来越差。
看样子,就差要择人而噬了。
“大人说笑了,我这些不成器的子嗣哪来的能耐,去搜检到您说的消息,定是您一人之功,谦逊低调罢了。”
害!
这就开始客套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