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铺子,我还有些事情。”在打发伙计离去后,他折身来到县衙后院,轻叩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梳着两个垂髻,她打量了严掌柜一眼,疑惑地问道:“你找谁?”
“我……”严掌柜并不知道颜家买了两个丫环,乍见面生之人愣了一下,待回神来,他收回嘴边的话改口道:“我是采蝶轩的掌柜,长姑娘前日在我铺子里订了两盒幽兰,今儿个有货,就赶紧给送来了,长姑娘可在府中?”
这丫头是新来的,十有八九不知道长姑娘就是采蝶轩幕后东家的事,他自然不能说漏了嘴。
如今幽兰之名,在乐平县可谓是人尽皆知,杏儿自然也听过,当即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道:“在呢,我带你进去。”
“多谢。”严掌柜道了声谢,跟着杏儿一路来到颜惜微闺房外,她正与福伯说着些什么,看到严掌柜他们过来,止住了话语。
“长姑娘,采蝶轩的严掌柜送幽兰。”杏儿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她很机灵,大半个月下来,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知道了,去给严掌柜沏盏茶来。”在颜惜微看似淡然的声音里,严掌柜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焦灼。
“是。”杏儿依言退下,不一会儿便手脚麻利地端了一盏新沏的茶水过来,递给严掌柜后垂手站在了一旁,那双大大的眼睛落在严掌柜身上,眼里满是期盼之色。
小桃说她路过采蝶轩的时候,正巧碰到一个擦了幽香的小姐,闻了几口,香得人都快醉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颜惜微朝福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对杏儿道:“丫头,随我去街上买些东西。”
“哦。”杏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跟着福伯离去。
待他们走后,严掌柜迫不及待地将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见颜惜微面色难看,他急忙道:“我相信宋公子绝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知道。”颜惜微轻叹了口气,低头轻抚着袖口的海棠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忧声道:“不瞒严掌柜,我一知道此案,就立刻去见了父亲,父亲也觉得这件案子有蹊跷,宋大哥是他看着长大,又是他亲自推荐到方大儒门下,岂会不知他的品性;可怪就怪在,宋大哥一句也不否认,反而……”
严掌柜按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反而什么?”。
“反而口口声声说他杀了人。”说到这里,颜惜微那两道秀眉已是紧紧蹙了起来。
严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今儿个诡异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先是宋涟突然入狱,继而是章氏诡异古怪的死因。
这些都还好,毕竟宋涟只是疑犯,只要证明他的是清白,就可以无罪释放,一如之前的季氏与李四。
可如果宋涟自己承认杀人,那这杀人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外人想帮忙都使不上力……
严掌柜端起茶盏想要喝一口压压惊,却因为双手的颤抖,倒有大半洒在身上,湿了那件做工精良的袍子。
颜惜微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据父亲说,宋大哥似乎精神有些问题,既不认得他,也不说别的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句’我杀了人’。”
严掌柜思索片刻,试探道:“会不会是因为受了惊吓,不如请大夫来看看?”
“看过了,大夫也说不出问题。”顿一顿,她道:“我打算去寄柳巷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严掌柜一惊,连忙道:“那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长姑娘乃是未出阁的姑娘,万万去不得。”
颜惜微苦笑道:“换身男装就是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大哥被莫名其妙定了罪吧;再说了,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与那章氏有牵扯。”
听到这话,严掌柜劝阻的话顿时噎在了嘴里,是啊,宋涟是长姑娘的未婚夫婿,两人感情深厚,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更别说这话还是因采蝶轩而起。
他咬一咬牙,道:“那我陪长姑娘过去。”
“不必了,人多显眼,反而不好。”颜惜微拒绝了他的好意,“再说了,最近采蝶轩生意大好,难保何掌柜他们不会狗急跳墙,你得去盯着才行。”
严掌柜将今日何掌柜他们登门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他们已经怀疑采蝶轩幕后有人了,还好尚不知是长姑娘。”
颜惜微眸中掠过一丝寒意,“知道了,新的一批幽香快制好了,我到时候让福伯拿去给你,最近这段时间,你我暂时就不要见面了。”
又说了几句,严掌柜起身告辞。
送走他后,颜惜微从通顶的柜子最底下取出一套水墨长衫换上,又对镜取下珠钗绒花,重新梳了男子发髻,再饰以莲瓣纹的玉冠,顿时一个容貌俊美的翩翩少年郎出现在铜镜中。
颜惜微对镜照一照,确认没什么纰漏后,方才开门出去,她本想偷偷摸摸溜出去,哪知冯氏就站在门口,被抓了个正着。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