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级，待会把功课做完以后，去一趟村口的张寡妇家，帮我买二斤花生米，再打一斤小烧。”

王于海眯着眼，坐在门口的躺椅上，一把蒲扇扇得呼呼作响，又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然后伸出左手随意的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

王级在屋内连声应到：

“师傅，您还欠着人家张寡妇37块6毛钱呢，昨天人家就开口问我了，啥时候把这37块6毛钱送过去。”

王于海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猛的一口喷出，连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我昨天不是给你钱了吗？怎么，你现在给我黑掉了？”

王级顿时汗颜，昨天老头子确实给自己钱了，出去采购的时候，看见了几张新出版的音乐光碟，忍不住就给买回来了，这事老头子还不知道，本来想找个借口的，结果一忙起来，把这茬给忘了。

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呢，门外又传来王于海的声音：

“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真的给我把钱黑掉了？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赚钱不容易，让你省着点花，你就是不听……”

外面又传来老头子的念叨声，就那几句词，老头子已经念叨了十几年，王级都能背下来了，然后小声的模仿着老头子的声音说道：

“老头子我出门一趟，也只是勉强赚点糊口的钱，从小就教育你，有钱要省着点花，咱们这个行当，赚点钱不容易，孝敬完祖师爷，就剩不了几个钱了……”

就这几句话念叨了十几年，他也不觉得烦，每一次王级把钱花光，他总是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王级有时候也特别疑惑，明明每次跟师傅出去办事，主人家都会往师傅手里塞上一大叠红钞，除了那些穷人家，象征性的收上几块十几块的，明明很有钱，到了该用的时候，却一个子儿也看不见。

也不真的这死老头把钱都花哪儿去了，孝敬祖师爷的瓜果贡品，香蜡纸烛，也都是买那种特便宜的，要不是老头子不沾赌，王级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头子把钱输光了。

听完老爷子的唠叨，王级的功课也做的差不多了，透过窗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随意的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出门给老头子买花生米去，顺便也买点学习用品。

王于海说的口干舌燥，抬起一杯茶正要往嘴里送，余光一瞥，就看见一只手掌伸在自己面前，然后就是王级那傻嘿嘿的笑声。

“嘿嘿，师傅，你身上还有钱没，给我一点，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花生米去，刚好我的墨水用完了，我顺便买一瓶。”

王于海一把放下手中的杯子，假装生气的说道：

“没有，我的钱昨天全部给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又偷摸买那些个没营养的碟片，我不管，你今天就是赊，也得把花生米和小烧给我赊来。”

王级赶紧赔笑着说道：

“哎呀，师傅，您有钱，我都看见了，就在你左边的裤兜里，你就给我吧，我保证，下不为例。”

王于海眯着眼，手中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说道：

“要钱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去，老头子我困了，得眯一会，你快去快回，要是晚上我喝不上小烧，有你好果子吃的。”

说罢，就一副睡着的模样，王级尴尬的收回了手，挠了挠头说道：

“老头子，你不给我钱，我拿什么给你买花生米和小烧，另外人家张寡妇说了，这钱已经欠了大半年，再不还，以后她就不卖我们东西了，你以后也再吃不上张寡妇亲手炸的花生米了。”

王于海猛的睁开了眼，说道：

“你小子是在威胁我吗，反了你了，张寡妇什么脾气，老头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就37块6，她还不至于这样。”

顿了顿，王于海又不放心的问道：

“张寡妇真是这样说的？你没骗我？”

王级心说有戏，急忙添油加醋的说道：

“是真的，人家张寡妇昨天亲口给我说的，说什么要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早就不想卖给咱们了，连37块都能欠上大半年，以后谁还敢做咱们的买卖。”

果然，听完王级的话，王于海有些急了，再三确认王级没骗人后，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一小叠钞票，有几张十块的，几张五十的，其中一块的居多，然后抽了一张五十的递给了王级，嘱咐到：

“记得把欠张寡妇的钱还上，你小子这次敢黑我的钱，我把你腿给掰折咯。”

王级一把接过，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的内兜里，说道：

“放心吧老头子，我一定给你把事办妥了，我走了哈，去晚了张寡妇该关门了。”

看着王级跑远的背影，王于海不禁回忆起第一次遇见王级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傍晚，王于海刚办完事回来，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了，于是就在主人家多喝了几杯。

在王于海路过一处荒地时，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