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就是上面】

女为悦己者容。李晓芳不想再留马尾辫，改成乌黑飘逸披肩长发。李晓芳三番五次挺进美容美发店，几度把头发染成彩色，怎料马雅看着不顺眼，他说他不“hao色”，他单单喜欢“本色”，不论形式如何。李晓芳只好依其心顺其意，乌黑就乌黑吧！马雅说，好好好，这就对了，这就完美了，不要老是玩美，玩美是变色伪装，而完美是拟态共舞，完美和玩美差别太大。章鱼和乌贼差别不大，天下乌贼一般乌，哎呀呀，此话好生耳熟？！

李晓芳一连两个月，煮新挖的土豆，蒸出刚下的鸡蛋蛋花，交替煮些新掰的玉米棒和新鲜大鹅蛋，趁热送上水库大坝，给马雅相关人等做晌午享用。大家都不想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面包总是会有的。马雅感激不尽，饥荒的时代，鸡蛋也可以做菜。她常常守在鸡窝边，盯着鸡屁眼，一见鸡蛋初现端倪，伸手等在下方，热乎乎的鸡蛋滑落进掌心，她就吹一口气，喊一声小心肝，喊一声小心肝又吹几口气，如是再三，如获至宝，刚滑出来的鸡蛋蛋壳是软乎乎娇嫩嫩的，极易破裂，但是她坚信老辈人苦口婆心的真心话“把刚下的鸡蛋喂给心上人，把热乎乎的心掏给他，胜过世间一切滋润的滋润，滋润世间一切种子的种子，俗话说，吃鸡，吃chicken补chicken，吃蛋，吃egg养egg，他好good好good、你也好good好good，别在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所以，她好好地把鸡蛋完好无损转移到碗里，好好地把碗完璧归赵地端进沸腾的锅里，一心想要好好地实践真理。她第一次见到马雅头戴绿钢盔干活的样子，觉得非常可乐非常可笑，笑得白里透红的脸蛋，扭曲出现一圈又一圈麦田圈。

笑啥？你笑啥呢？我不是戴绿帽子，我是在给大人物当龟孙子，我头顶上的还真不是绿帽子，是外骨骼，长成了绿色。你看，我是不是很像《绿巨人》里的绿巨人？

不像不像，不是很像，略逊一筹！李晓芳善解人意，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麦田圈消散殆尽，留下未解的悬念，悬念重新开成了梅花，绽成了映山红。马雅狼吞虎咽着土豆和鸡蛋蛋花，两眼直溜溜盯着李晓芳娇嫩的脸蛋和怀中玉兔，真想咬上一口，真想吞咽。李晓芳发现马雅的蓝色牛仔半遮半掩不住三角洲，这洲像是新长了一虫半蚕，大有破土而出之势，躁动不安，她顿感浑身燥热，看来老辈人的真心话不是瞎说，但是现场不是实践之地、现在不是实践之时，因而藐视了一虫半蚕一眼，一溜烟地走开，免得一虫半蚕狂躁起来不可收拾，免得真理被不合时宜地检验。

身边眼多嘴杂的堂兄堂弟们叽叽喳喳笑话马雅：哈呀呀，咱们哥几个，数你马雅最有福分，尽给你喂些高蛋白，白白浪费！你看你那铁螺钢轴铜管，卧槽巴嘎的东西，要是能支撑起这座钢架结构的阁楼，咱们未来的嫂子就是大坝，何愁水泄不通？

去去去，一群鼠辈，没个正经的！一个个耗子打个洞，寻找水源，不是口干舌燥胜似口干舌燥。

胡说！我们不打洞，我们不口渴。对了，这空中楼阁，据说是高级私人会所，马雅，咱们几兄弟，数你文化最高，你可知道什么叫高级私人会所？

知道，上面高等高级的私人约会私人的私人定制的追加情人和追加预算的私密的不开会的娱乐餐饮休闲养生的隐隐私私隐隐约约场合场所，外挂厕所。

堂兄堂弟们都听不懂，只领会到“上面”，于是一个个抬头，看向上面蓝蓝的天空，没有大雁，没有喜鹊，没有金钱蛛，只有单调洁白的云朵。

唉呀呀，一群鼠辈！我说的上面不是天上，更不是上天。

上面在哪里？

上天啊！别管上面在哪里，上面就是上面，不是空间概念，不是时间概念，就是上面，不能说成上面在上面，上面不在上面，上面就是上面，单单只是上面，明白吗？

不明白。

算了！总之，也算是上面大人物到下面来开会开会开开会的高档场所。

不是说不开会吗？

偶尔。开不开会，开会不开会，会不会开，会开不会开，关你屁事！

城里不是到处都有吗？

野炊。是不是，有没有，到处不到处，关你屁事！

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开会的都开越野，开完会的都开越野，不开会的也开越野。小弟我无意间还发现一件事，阁楼的排水管直接伸长脖子嫁接在咱们水库的灌溉水渠里，为呕吐泄泻做准备，马雅哥，你说说，不久的将来，阁楼里所有的洗脚水洗澡水洗脸水洗屁股水金盆洗手水，统统排到水渠里，不停地往水渠里呕吐泄泻，会不会----那叫什么来着呢----水到渠成？水渠会不会同流合污，会不会太肮脏太污秽？咱们娇翠欲滴的烟叶会不会----那叫什么来着----会不会得世俗病？会不会患上淋什么病、尖锐湿了个疣，会不会染上梅什么毒，会不会生什么疱生什么疹？

啊？！马雅瞠目结舌，急忙用六神无主颤颤巍巍的双手护着自己脆弱无助欲哭无泪的下半截神经系统，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