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鱼塘面，浑浊未淀，翠萍小聚，不消浮力运算。白鹅懒涤羽，戏水无歌，风度翩翩舞、难成双。水草散乱，蜻蜓飘飘不定，小荷尖角、无力随风偏。都因新近季风雨，乍暖还寒。波心动，纹理微微颤，思绪连绵。似曾相识相见欢，却又相顾无言。情意新眸含羞，看不尽、如花笑面。一声呼唤，儿时伙伴，如今风霜递增，纯真未曾递减。忧喜参半。心若止水时，但见白鹅天歌，浮萍不散，蜻蜓顶端，荷苞新绽，水草细抽髓泥暖。往事浮现，浑浊淡定，定格映蓝池塘面。

“志远哥，你一点儿也没变。”舒欣坐在宽阔的池塘埂，挨着志远，嘴里细嚼着一截穗草的嫩茎嫩筋，津津有味，打破沉默，仰望着蓝天，寻觅星星。

“是啊！我确实没什么大的变化。”志远偷看了一眼舒欣如花似玉的脸，“你呢？你的变化很大，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美丽，经历大风大浪还是那么漂亮。”

舒欣噗嗤一笑，嘴里的草茎飞到了池塘里，惊起柔和涟漪，“志远哥，你这是赞美呢，还是讽刺呢，或是浮想呢？”

“你的美丽不必赞美，就像这百亩良田一样，天知地知。”

“呵呵……你不必油腔滑调、油嘴滑舌的！这是沧海桑田。”

“我说的都是实话，掏星星的话。好吧，面对沧海桑田，不必惊涛骇浪，我们不要拐弯抹角了，我也不掏空心思了，直截了当地谈谈你对我的印象怎样，意下如何？”

舒欣含情脉脉看向志远，他的眼神就是平静如水的百亩良田，不加思索，简约地轻声细语：“非常喜欢。不加修饰。”

“真的？”志远不敢立即相信，毕竟他看见自己在舒欣清澈眼眸里的映像倒影尚未楚楚。

“真的。”舒欣目光如炬，燃尽表象，“如果要修饰，就像这百亩良田一样，天知地知。”

“啊？呀！你……”志远惊讶不已，听上去，看起来，听起来，看上去，这不是自己的回音被她如炬目光所折射的吗！

“哈哈哈哈……”舒欣笑得似有回音，“我说的是真话，掏星星的话。”

于是，他和她实话真说，真话实说，谈开了心扉。叙旧，谈未来，谈天论地，谈丛林，谈河水，谈百亩良田，谈梦想，谈发展，谈人生，谈生存，谈前程，等等，随心而谈，随情而论。至于生存之道，志远总结说，生存方式决定生存的惯性决定生存的能力决定生存的感情，生存方式，可以自由选择。咱们佳水村的佳水，选择了百亩良田，永不消退，不是吗？

志远深情地看着舒欣，笑道：“舒心，舒心，你的美丽，你的纯真，确实让人舒心。”

舒欣回过神来，说道：“不是那个‘心’，我姓舒名欣，欣欣向荣的欣。”

“通假字？”

“不是！这是同音字。”

“为什么不是通假字呢？”

“这？你是什么意思呢？”

“心心相印的意思。”

“然后呢？”

“欣欣向荣，涓涓不息。”

“喔------，好吧！那就是通假字了。”

……

夕阳西斜，天色已晚。

志远的母亲站在门前，佳水河彼岸，大声喊道：“志远------，舒欣------，回家，吃晚饭！回家？不太对呀？到家里来------，吃晚饭！”

这沧桑而又威劲的朴素声音，依旧还是袅袅炊烟，在夕阳染红的暮色中，悠长地飘着。

“家？回家？”志远恍然如梦，突然清醒，一把拉起舒欣，往家的方向走去。

舒欣却止住脚步，神情尴尬，说：“志远哥！你看，我什么礼物都没带，不好意思面见二老，我还是不去了吧？”

志远愣住，脑子迅速转弯，笑道：“什么不好意思呀？带什么礼物？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能把你拐弯抹角带回家，比什么柳暗花明的礼物都重要！走吧------”

舒欣莞尔一笑。所以，夕阳染红的天空，红得通透，深沉。

在餐桌上，正开饭时，舒欣敏锐地发现了什么，问道：“叔叔呢？”

志远斜看了一眼母亲，母亲正面回答说：“咱们先吃，别管叔叔！老头子在山上，照管鸡舍。到晚上，志远才上山去，把老头子换下来，换岗再来吃饭也不迟。晚上志远还要在山上睡呢！舒欣，你就别走了，在这老院子里住一宿吧。”

舒欣勉强地点点头，毕竟母亲的盛情难却。

母亲说起话来，絮絮叨叨喋喋不休，一时忘记了加菜吃饭，“老头子患有风湿，晚上，林子里湿气太重，志远固执又孝顺，总是不让我，不让老头子守夜。志远这孩子，挺懂事的，有时，未免太傻了点，本来在外打工，混得不错，非常轻松，工资又高，三年前回来就赖着不走了，硬是在山上开办山鸡养殖场，自找苦吃！幸好，生意还算红火，用他的话来说，总是供不应求的。他野心太重，还想养鹅养鸭，计划着再办一个什么羽绒加工场，这种癞蛤蟆想拔天鹅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