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强迫自己保持意识上的清醒。

鼾声渐渐传了出来。冯日进打了哈欠，一眼瞥到值守的两人执着枪往木箱边靠了过来，顿时睡意全无。他伸手捂住正在打鼾的托迈，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嘘”了一声。

托迈惊醒过来，趁着月光，瞪大眼睛看着两个拖着枪支的人靠近木箱。他处理过西镇多起武装战乱份子残害居民的事务，知道他们手段凶残，一旦落在他们手里不死即残的后果，顿时恐惧布满全身。

他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一股热流顺着裤子流了下来，滴在木箱上。

一股骚臭味入鼻，冯日进低头一看原来是托迈正尿裤子。他此刻怕的要死，紧紧抓住冯日进的胳膊，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肉里。

冯日进疼的皱起眉，担心他再发出声音，仍是紧紧捂住他的嘴。再看翻译，早已吓的抱腿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目光扫了二人一眼，心知他二人都是畏惧强敌之人，如今是不可互为依靠了，眼下三人生死只系在自己手里了。

月光入了云层，夜色陷入黑暗。两人站在箱子跟前叽叽哇哇说着话，探头探脑围绕着木箱子转了一圈，又拿枪托在木箱上戳戳捣捣。一人将外面箱子大力拖开，持枪往里寻觅而来！

眼见三人藏身的木箱即将暴露在二人跟前，一时情形危险万分！冯日进松开捂住托迈的嘴，双手握紧木棍，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原来是树下一人惊慌地大喊起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顾不上木箱，转身朝着树下跑去！

原来是头目做了噩梦。他的一声大喊引走了值守，让三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受到极度惊吓的托迈再也没了睡意，湿哒哒的裤子被冷风一吹，冷的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天空陷入黎明前的黑暗。瞌睡一阵阵袭来，冯日进支撑不住眼皮，打起瞌睡来。

远方传来一声枪声，接着像炒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响了起来。树下的人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分辨着周围的情形。

那头目起身，叽叽哇哇喊了几声，一群人背起枪，匆匆离去。

枪声就在周边响着，三人怕再次遭遇上武装叛乱份子，一时还不敢离开木箱。冯日进放松下来，靠着托迈一头睡了过去。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冯日进醒了过来，路上有人匆匆而过。三人走出了木箱，伸展着身子。

托迈与冯日进告别。原本他看不上这么年轻的驻地代表，共同经历过一夜险境之后，连看冯日进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范子豪站在窗前，猩红的眼睛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他又是一夜未眠。

有件事萦绕在心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国家1998年取消了福利分房，当初各方都看好的江景房建好之后，作为商品房售卖，现在竟然无人问津。

他和市场部想了好多种促销方法，甚至像摆地摊一样，到最热闹的农贸市场去搞活动，为了吸引人气，范子豪上台为观众唱歌，下了台亲自发放毛巾、牙膏，用车接送邀请市民去江边看房，承诺折扣、送车库、送阳台打包等促销，才算有了几分人气。

看着售楼处好不容易接来的人，连购房意向单都不敢填，避瘟神一般，连送不让送就匆匆离去。范子豪心里难受起来。这一刻，他觉得他像一个骗子，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沮丧。但他又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要找出根源。终于，他找了机会，装作看客与一个来看房的大妈聊了起来。

“但凡能日子能过下去，谁肯拿这么多钱来买房子呢？！”大妈唠叨上了。若不是与儿媳妇水火不容，眼看要被儿媳赶出家门，没地方落脚才不得不来看房子。算上前两次，这已经是第三次来看房了，可她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买不买。

“政策放宽了，可以贷款啊！花银行的钱改善生活不是很好吗？”范子豪引导道。

“可不敢！咱老百姓从来都是存款，哪里敢贷款花呢？还是再等等看吧！”老太太叹息着，一想到拿一二十万元出来买房子，完全忘记了媳妇整日给自己的气受。

范子豪久久地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楼房。

这是他建的第一批楼房，他每天耗在场地，像是在建设自己的房子一样尽心尽力，用了最好的钢筋水泥，每一间房子都凝结了他的心血。谁知房子造好了，竟然无人问津。

银行的贷款到期要还，工人的工资要付，钢筋水泥也是赊账的，他每天看着盖好的楼房被人追债。想拿房子抵债，可是那些商家连看也不看，只要现金。房子卖不出去，哪里能拿出现金来呢？

他不免着急上火，夜里睡不着觉，急的牙花子种了起来。

眼前时常浮现出那个三次看房的大姐，明明是刚需，可她为什么就下不了决心呢？！

是观念。对，观念！

是南疆多年以来安逸的生活方式让市民们没有买房的意愿。可又怎样改变市民的观念呢？

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