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陂州，毗邻中土，一处名为饮马湖的地方。

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围湖而建。偌大的营地里，拥挤着无数战马、骆驼，细细数去，足足五万有余。

中土的人不会知道，这已经是西荒最后的人类联军了。乍看之下，这些军马蛮人，兵强马壮。但实际上，已经无法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到生的希望。

中军大帐里，十余名身披兽皮，腰挎弯刀的蛮人汉子，围坐在地上。

帐中唯一的木质椅子，盖着一整张白虎皮，一名半百壮汉端坐其上，眉头紧锁，不怒自威。

“我的儿郎，为今之计，我等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向东，杀出一条血路！举族请降于中土！

要么，磨亮你们的宝刀，跨上你们的战马，杀向凤凰谷！和那些妖族血战到底！往东，不一定生，往凤凰谷，吾等必死无疑。讨论吧！”

“嗡……”

此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火上浇油一般，让大帐内瞬间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显然能在帐内有一席之地的，大大小小都是一方部落首领，换做数年前，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此时，都只能如斗鸡一般争论不休。

有人想要生，有人却一心求死！更有一些人，也许是自己的部落早在这几年和妖族的战斗里被打残了，心灰意冷，只是麻木地盘坐原地，不言不语。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男人，说完这句话，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所料，脸上疲惫尽显，看了半晌也不见这些人争论出个结果。

也是摇摇头，看向身旁一名佝偻老者，轻声开口道：“桑真萨满，如您所料，这人心已经散了，若想保我族人一线血脉，恐怕只有请降一条路了。”

“大汗，老朽早有安排，您的儿女，我已经使人送去中土修行宗门，他们都是凤凰真血传人，有朝一日，定能重振西荒荣光……”

“有劳桑真萨满了，如此，稍后我就带领族人降于中土，恐怕也逃不过炮灰的命运……但后顾无忧，死而无憾了。”

“大汗神之所眷，定能给族人找到一线生机。桑真会护在大汗身边，保你周全！”

“有心了，若事不可为，还请桑真萨满陪在吾儿身边，毕竟西荒萨满阿訇日渐凋零，远没有中土修士那般人丁兴旺，还望大萨满多加看护！”

桑真萨满还想再劝，却被这大汗挥手打断：“不用再劝了，自我幼时，你就护在我身边，你我二人亦师亦友。当我私心，劳烦您老再护我麟儿一程……”

说完，当即起身，摘下腰刀，往身前桌上一拍。

“不要吵了！你们都清楚，西荒已经待不下去了，今日之讨论无外乎能让我等多苟活些时日而已！

现在凤凰谷已经被各路大妖盘踞，西凤妖王念我人族祖上供奉，逼出一瓶精血为我等子嗣后辈开蒙！

遗憾的是，各部落挑选之人少有能承受住凤凰精血之力的少年，所活之人十不存一。可即使如此，也还有十几名我族中栋梁成功踏入修行路！

他们才是真正的希望，我希望各位随我一起请降中土，哪怕日后仍要我等为先锋对抗妖族，也盼诸位全力为之！”

……

前线突然涌入数万西荒蛮人请降，这倒是除了少数上层人知晓其中交易隐秘之外，最能鼓舞前线士气的事情了。

当然，料理完庄子上的事情之后，张天星三人回到内院，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下，前线压力大减啊。”

百里飞尘和往常一样，一到饭点就跑到张天星的院子里。

“百里哥哥，蛮人不是和我们不对付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有内部消息，据说蛮人的可汗萧天佐亲自带人来降的。他的子女，还有一众部落里的子嗣都拜入中土的宗门了。”

“嗯？这有什么联系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与其说是拜入宗门，不如是作为质子。听说西荒的修行者，他们叫做萨满或者阿訇，几乎在这次和妖族的战争里死伤殆尽了。”

“百里，那些萨满和阿訇什么修为的？修士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张天星也加入了讨论。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的划分和我们还不太一样，用三级、五级这些数字分的，还有什么大萨满的称呼。

不过他们的术法有些意思，据说可以给普通人加持状态，又不需要我们这样使用符箓，只需念念法诀就成。”

“这倒是有点意思啊，这么说来，整个西荒就都沦陷了？”

“现在算是彻底沦陷了，这样一来，压力就全到咱们这边了……”

百里飞尘这一推断是准确的，张天星和柳惜儿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三人很快把饭吃完，张天星趁着两人收拾洗碗的空挡，‘丁零当啷’地把最近这段时间给三人赶制的装备拿了出来。

看着百里眼睛放光的模样，张天星也不故意逗他了。

“我昨天去拜访孙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