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一摊烂账，只怕这萱姐以后性子更加左了。”云苏无奈，她只怕也不是真心想要寻死，这般闹着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胡乱猜测。

“可不是，闹了一通，有些早起的人都看见了，那些老妇恐怕私下里会议论纷纷呢！她们母女那事本来在你的遮掩下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但她要这么闹下去，恐怕瞒不住，毕竟即便只言片语，也能让她们这些年长的妇人琢磨出味来。”

云苏想着自己的瞌睡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呀，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被惊醒，“那后来可怎么收场的？”

“还能怎么办，大家合力拉开，把人带回去了呗，进到里面，周明萱也不凶了，可能也是没了力气，躺在床上低声呜呜的哭，说着‘让她去死之类的话，’那会看着也有些可怜了。”余弦薇当时目睹也觉心情复杂。

“云姐姐有些不忍，就留在那里劝说，给她讲述当年的燕山府被齐国蛮子屠戮时，那些被糟践的姑娘照样自立自强的活着，有的被牵走的姑娘回来了照样觅得如意郎君云云。”云姐姐应该是想让周明萱打消寻死的念头，不要自暴自弃。

忙碌一日，云苏闲下来，还来不及想周明萱的事，又看到明昭在药房外徘徊游荡，四面望去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许是累了，都去歇息了。昭儿却迟迟不去睡觉，想来心中还是害怕。

不由叹了一口气，提步走上去，“昭儿，怎么还不去睡呢！”岂料明昭身体一颤，然后整个人飞快转过身来，一副被吓狠了的样子，见是云苏，则是一把扑进她怀里，“娘亲，我在这里等外祖父，我要陪他谈心。您快去歇息吧！”

“今夜也是娘亲值夜啊，外祖父年纪大了，不能一直熬的。”

“那明昭陪着娘亲值夜吧！这样你也不会无聊。”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云苏。

云苏见他这幅样子，哪里能拒绝呢，点了点头催促走张文元后，云苏走哪明昭跟哪，她在里面换药，明昭就在门边蹲着，云苏处理好一切事宜，朱子谦自己在里面看张文元的手札，她走出门，见明昭可怜巴巴蹲在那里，牵起他的手坐到火堆旁边。

“昭儿心里可还是害怕？”见他眼神闪烁的摇头，云苏将他搂着靠到自己膝盖上，“有什么是不能和娘亲说的呀！”

明昭看着温和的娘亲，忍不住开口，“我害怕，不敢闭眼，不敢呆在黑魆魆的地方，不敢去看他死的地方，我白天忙忙碌碌，不敢让自己停下来，脑子里面还会有他大笑的声音，我真的太胆小了，我不喜欢自己这样……”讲着讲着声音控制不住的发颤。

云苏十分心疼，待到他吐露得差不多了，看着他的眼睛，“娘亲也害怕，还记得定州城外，我们分开那夜吗？当时那人的血溅到娘亲身上，我的手都抖了，汗毛也竖立起来。”

云苏低声讲述，周明昭聚精会神的听着。

“但是我不能手软，因为爹爹和舅舅也都被逼得退无可退，娘亲只得鼓起勇气，跟着他们击杀坏人，能帮一点是一点，慢慢的，娘亲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些气愤自己，若是早些动手，你们的弟弟妹妹或许就不会离开了。”想到那个还未见到面的孩子，心里不由又升起一阵钝痛。

“内心恐惧并不是胆小，是因为我们都是心怀善念，我们对生命有着敬畏……”

云苏讲了许多，看着明昭的眼皮终于开始上下打架，声音越来越轻柔。听着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云苏的心也轻松了些，然后就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周明宽哭闹的声音，明昭一下就被惊醒了，他一下子挣起来，精神恍惚，眼神迷茫，云苏忙伸出一只手去捞他，“娘在呢，是明宽哭了，应该是手疼，我们去看看他可好。”

明昭有些回过神来，“嗯，您快去看看吧，娘。”

云苏欲起身，只觉自己左手和腿脚都十分麻软，看着明昭，“昭儿，你进去看一下子谦有没有醒，娘马上进来。”然后按摩自己的穴位缓解不适。此刻她不由想起午间时分谈话时，余弦薇给她说的另一件今早发生的事。

今日早晨陈氏被周明萱厮打过后，自请前来照顾周明宽，一进来看到周明宽可怜兮兮的躺在那，直接落了泪，就抱着他凄厉的哭诉，说着他如何可怜，今后没了臂膀如何生存云云。

周明宽本来昨日一整日都是混混沌沌的，每次疼醒都坚持不了多久，根本没发现自己失了手臂，那时突然被陈氏吵醒，而后更是听到陈氏无情的哭诉，唤醒了他恐怖的噩梦，他被吓的嘶声大哭。

哭闹声吵醒了昏睡中的周林德，周林德见此怒急攻心，直接捡起床边小凳上的药碗，狠狠砸到陈氏头上，大声叱骂她是毒妇，当下就要休了她。

众人听闻吵闹声，急忙奔过来，见陈氏额头冒血，周林德也气得吐血，周明宽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扭来扭去的都快疯魔了。

张文元随意放下手中的药材，急忙拿出银针刺入周明宽的穴位，他很快安静下来了。探了下脉息，喊着身后的周桐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自己走到周林德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