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大司祭微躬着身子，向着身前之人行礼！

苏意尔点点头，四下瞥了瞥，问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君上吩咐，老朽不敢怠慢，一应事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司祭掐着有些苍老的嗓音缓缓说道。

阿耶萨站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寒风吹得他披肩上的绒毛稀疏起伏，他有些无聊的转着脑袋，四下打量起来。

小巫山的山顶是一块较为开阔的平地，山上没有嶙峋陡峭的怪石险峰，也没有植被，显得有些光秃秃的。

因为小山高度本就不高，完全隐没在丛林灌木之后，所以若非事先知晓，根本无从察觉。

山顶四周燃着金黄的火把，看其样子应是刚点起不久。中心的位置，两支手臂长短的乳白香烛直直插着，灰白的烟在朦胧的光影中袅袅娜娜。

香烛后摆放着三样东西：一只苍黄古老铃铛居中，两种阿耶萨从未见过的花草横躺在左右两侧，整个布置看起来就像是某座典礼的仪式。

“阿耶萨，过来吧！”苏意尔朝着阿耶萨招了招手。

阿耶萨快步走到阿爸跟前，右手抚胸，向着大司祭微微行礼，“大司祭！”

在朔北蛮荒，司祭是天神的使者，地位仅次于各城的主君，哪怕是少主见了也要礼敬。

“少主！”大司祭以同样的礼仪回应着。

“阿爸，大司祭，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阿耶萨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着，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找出答案来。

苏意尔神色有些复杂，并未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阿耶萨，昭神书的蛮荒卷还记得吗？”

阿耶萨点点头。

昭神书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典籍，相传共有九卷，每一卷上都记录有一位神明的事迹。蛮荒卷上面记载着蛮荒的历史和起源，是每个蛮荒的子民从小就牢记于心的，阿耶萨自然不会忘。

“将神赐部分背给阿爸听听！”

“蛮荒有神，诞于天地之始。神降恩泽于世，晓以天义，赐以灵能。明天义者谓之预，得灵能者谓之灵。预者，钦天监地，成诸事于未然之际。灵者，超凡脱俗，控万物于股掌之间。”

苏意尔又问道，“阿耶萨，你可知这段卷文的意思？”

阿耶萨摇头，苏意尔解释道，

“自天地初开以来，蛮荒便诞生了最古老的神明。神明赐下两件礼物给我们，一为天义，一为法理。明天义的被称为预者，可以窥探天地变幻，应天意行事。获得灵能的被称为灵者，拥有掌控万物法则的能力。”

“预者为神选，生而知之，不可强求。不过灵者，却是可以通过后天的手段成为的！”

“阿耶萨，你想获得灵能，成为一名灵者吗？”

阿爸的声音随着清冷的晨风清晰的落在阿耶萨耳中，他有些怔怔地愣在原处，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

灵者，掌控万物法则的灵者。他虽然知道这世间确实有灵者的存在，却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他不禁有些忐忑，自己真的可以吗？

阿耶萨抬起眸子，眼神中藏着一丝胆怯和希冀。

苏意尔拍了拍他的脑袋，心里已然知道了答案。

“司祭！”他唤了一声。

大司祭立马拄着苍黄的手杖走到阿耶萨面前，手杖上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而叮当作响。

他外面穿着一件暗红的葛布红袍，和他暗红的毡帽正好相配，“少主，请跟我来！”

大司祭走到那两只白烛边，指了指白烛前方的地面，“少主请站到那里去！”

阿耶萨闻言走了过去。

大司祭退到后面，在那只古老铃铛后方盘腿坐了下来，“少主，面对着我，像我这样坐下！”

阿耶萨闻言照做。

“君上，可以开始了吗？”大司祭转头望向苏意尔，苏意尔点点头。

大司祭将地上的那只铃铛拾起，一手擎着手杖，一手摇着铃铛，说道，“少主，待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移动，老朽会将你的意识送往灵界。”

“灵界不会有危险，但过程可能会有一些痛苦，少主一定要坚持住。至于最终能获得何种灵能，就看你自己的了！”

“嗯，谢谢大司祭！”阿耶萨回应道。

叮叮叮叮，铛铛铛铛，铃铛摇动的速度时急时缓，一阵阵或尖锐或冗长的声音在阿耶萨耳畔响起，如鬼神的嘶鸣。

阿耶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中敲打，心脏的跳动如鼓点般急促，“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沉重而庄严。

眼前忽然有火光亮起，阿耶萨感觉自己身上燃起了火焰，炙烤烧灼的感觉流淌全身。

漫天大火中，他听到有人绝望的嘶喊，有人痛彻的大哭，人们拼命的尖叫着、奔逃着。这种感觉牵扯着他，不断萦绕着他的心神，连带着他也忍不住想起身逃跑。

“沉下心，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