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月如钩！

王悍奔驰回山，路过沟口之时，勒马停下。

沟中有一堆篝火，红亮亮！亮堂堂！

一团人影黢黑，火光照亮脸颊，他正在烤地瓜。

王悍牵着马走，烤地瓜的阵阵焦香牵着王悍的鼻子走。

寒风呼啸，马蹄滴答。

烤地瓜的少年一袭白衣，清瘦俊朗，是个瞎子！他背着一柄木刀，黯淡无光，隐散血气，给人的感觉很危险，像是一头闭目舔毛的孤狼。

“有酒吗？”

王悍摇摇头，说道：“这个真没有！”

“你能干个啥？”

王悍点点头，说道：“啥都干不了！”

王悍一屁股坐下，热屁股贴雪地，微冷。

马儿很聪明，来到篝火旁匍匐，烤烤火。

瞎子手上转着地瓜，说道：“马和你一样！”

王悍盯着烤地瓜，眼馋道：“为什么一样？”

“贼精、贼精的！”

王悍一本正经地说道：“多谢夸奖，受之有愧。”

瞎子歪嘴，不屑说道：“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地瓜焦香浓郁，表皮绽裂，冒出缕缕热气，都在告诉他人，自己熟了！

王悍两手夹起地瓜，很烫，不小心落在地上。伸手去捡的时候，被瞎子一棍拦下。

瞎子串起地瓜，说道：“我同意你吃了吗？”

王悍说道：“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就要吃。”

瞎子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山匪，除了抢人，还要抢地瓜，真是恬不知耻。”

王悍点点头，笑道：“借别人的东西，我要还的。抢你的东西，我是不还的。”

瞎子把地瓜扔给王悍，取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口酒。

王悍掰开地瓜，分了一半给瞎子，说道：“一人一半。”

瞎子接过地瓜，把酒壶交给王悍，说道：“一人一口。”

“文瞎子，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说过多少次，叫我大名！文……卿……染……”

瞎子前面的话很轻，后面三个字很重，声响回荡在沟里。

王悍极为郑重地说道：“好嘞！文瞎子……”

文瞎子添了根柴，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还跟个山匪小崽子一样，半点也不让人省心，以后你怎么嫁得出去。”

王悍咬了口地瓜，说道：“先生给我定了亲，来年我就和小翠儿成亲了。你可得早点来，帮忙杀鸡宰羊，打打下手。”

文瞎子惊讶道：“瘟龙山韭菜花，被你割了？我的天呀！韭菜插在牛粪上……”

王悍喝了口酒，消了消气，说道：“不与你计较！你从前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也是。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还跟个山匪小崽子一样，半点也不让人省心，以后你怎么嫁得出去。”

王悍把文瞎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二人都不说话，只听风声，还有柴火滋滋声。

“哈哈！哈哈……”

文瞎子的定力不如王悍，憋不住了，先笑了。

王悍笑道：“和你玩木头人，我从来没有输过。”

“这个游戏多少年没玩了？”

王悍答道：“十年三十七天！”

文瞎子心里一暖，说道：“亏你记得这么清楚！算你上道……”

王悍笑道：“自从你被那位老前辈收徒带走后，我们就十年三十七天没见过了。”

突然一幕往事涌上心头，文瞎子没好气地说道：“当年我走，金大开给我送来一只山鸡，你就给我送了一个烤地瓜。这他娘的抠门！”

王悍说道：“我觉得烤地瓜很香，所以才送给你的。”

文瞎子说道：“师父带我到摩天岭修炼八年，半年前回到宗门，前不久刚放我出来。”

王悍问道：“你回来了！怎么不回瘟龙山，看看大伙？”

文瞎子说道：“我来等人，顺便杀人！”

王悍吸了口凉气，问道：“谁？”

“我魔宗的叛徒尹志平，盗取本门秘宝，逃出了四方山。我们从摘星楼买来情报，说是尹志平要从这里经过，逃出唐国。”

王悍说道：“所以，你就在这里等他！”

“算你聪明！”

王悍问道：“这人干嘛不从北面或者西面走？”

文瞎子干咳了两声，说教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北面打仗，大军封边，出不去。西面那边，金帐王庭想趁火打劫，三十万骑兵集结，也封关了。眼下，尹志平只能去南疆。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天下事，不能一问三不知。”

王悍一时半会无法反驳，于是谦虚地“恩”了一声。

王悍关心道：“你杀了人，就回去了？”

“师父让我杀了尹志平后，就自行游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