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宋江在我眼前没有了生气。

他是在我眼前死的。

是的。

痛哭一场后，我似乎没有了太大的情绪波动。我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关于宋江的一切，但他的痕迹还留在我的身旁。

上次一起买的平安链、两张电影票还有没来得及去取的红豆奶茶……

我神情恍惚，被一众人拉到了公安局。

面前的男女穿着警服，温和地问我：“可以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怕我崩溃，怕我想不开。我对宋江确实没有那种情感，但实打实的友情让我无法接受他的离去。

“发生了……他被捅死了，在我身后，被人捅了一刀。”

“你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闭上眼回想那一幕。

“是个男的，带着帽子口罩，一身黑，往五七路跑了。”

坐在我面前的两人明显的沉默了。

空气诡异的安静，时间正在流逝，窗外适时地响起几声鸦啼，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男警官艰难地率先开口：“江同学，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并未在监控中发现凶手。”

“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已经哭得通红的眼睛对上男警官，让他有些窘迫。

“没有凶手，”她站起身深呼吸，“你没有听错，监控上没有出现凶手。”

女警官倒来一杯水，递给我。她伸手抚着我的背，似乎是想让我接受这个事实。

我几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接过水喝了一口，抬头看她：“我还是不懂，当场的监控没有拍到凶手，难道五七路没有吗？他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他总是要跑的。”

我把一次性的杯子放在了冰凉的桌面上，注视着面前的两位警官，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转过面前的电脑对着我，播放着事发的监控。

监控开始播放。

随着视频播放的完成，我的大脑似乎是已经失去了自由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地站起身拖动进度条，画面还是没变。

不可能啊！

这视频中，没有任何黑衣人的身影，刀就是凭空出现，狠狠地刺进了宋江的胸口，宋江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摸了一把胸口的伤处，一手血。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呢？刀子怎么可能是自己飘过去然后捅死宋江的？

此时，我的眼里不再是充斥泪水，而是惊恐。

因为，我之前分明是看见了那个黑衣人的！

“见鬼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男警官也站起来，不解地面对墙壁思考。

我愣住了，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渐渐与我刚刚看到的监控画面重叠。

谁杀了宋江？

我被送出了警局，门口，我的家人正在等我。

看着我失神的样子，他们什么都没问。宋江的尸体被法医带走，就是简单的刀伤，一刀致命。宋父宋母领走了遗体，估计这会在联系火化场。

我的脑子里还恍惚着，只听见我爸妈窸窸窣窣的话语：“老宋就小水一个儿子，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宋江的父母、爷爷奶奶……

我想去看看他们，但是合适吗？我和宋江一起出门玩，他死了，我活下来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他的爸妈？

布满宋江血的手机，已经被警局的人擦拭干净了。

点开手机，上面还停留在一杯“红豆奶茶，要加珍珠”的页面。

我心里发酸，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上一秒还跟你在一起说笑的朋友，下一秒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这感觉真的很奇妙。也许朋友的离去只在下一秒，但我却觉得不真实。

和父母道别，我实在是不想回那个宋江隔壁的家了。

取了那两杯奶茶，要了小票放在我的口袋里，便动身去爷爷家。或许我是冷漠无情的，亦或是我已经接受了事实，我不知道除了爷爷家我还可以去哪里。

我还抱有一丝丝希望，也许警察真的可以抓到凶手呢？

又或许，我那个装神弄鬼的爷爷，可以告诉我凶手的去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也许是耳濡目染，对于那些鬼怪之事我并非不相信，相反，我相信人是有轮回转世的，我也相信这世间的因果，我更相信我的爷爷——那个热爱玄学的老顽童，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

车还在开着，我的思绪不断。

车到了，在这独栋的周围布满各类花草树木的房子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紫黑色袍子的老人。

是我的爷爷。

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