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责备让恬棠眼圈一红，本就压力极大，现在又被人说，恬啸的影子都没看见，还差点被人暗算，情绪在这一刻崩到了极致，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对！我疯了！所以呢？你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冲我大吼大叫的？我就算疯了，我为这个国家也尽心尽力了，你又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和你很熟吗？”

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越觉得她的存在本身就不应该。

天降的馅饼儿原来真的不好吃，真的会噎死人。

她现在还吊着一口气没死，不是因为馅饼儿不够大，是因为她觉得她还能再咽点儿下去！

归根结底，是她贪婪无度，是她想要得太多，是她能力匹配不上野心和机遇还不思进取！

“是是是，你们年纪大，你们阅历丰厚，你们心里有家国天下，你们一心为大局，我不行！我不是！我只想一家子人和和乐乐在一起，平平安安过一生，我有什么错？”

“你凭什么吼我？我爸妈都没吼过我你凭什么！”

她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却因为扯着大白嗓喊了这么多，喉咙疼得厉害，到后边儿已经变成了嘶哑。

顾泽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直到她蹲下埋头啜泣着，才缓缓叹了口气。

“委屈都喊完了，心里好受点了吗？”

他半蹲半跪在恬棠面前，拿出一包纸巾，轻柔地帮她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又把她揽进了怀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他们为什么那么看重你，但是你是你，不是谁的附属品，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关山月说，以她的身份她不需要小心翼翼委屈自己。

丁然说，她要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能总畏畏缩缩的。

爸妈说，既然是给国家做事，就要兢兢业业，克己奉公。

几乎所有人都把她放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高高的台子上，她盛装打扮端坐着，台子下，伶人咿呀，贡品满桌，她肚子咕咕叫，却无一人递食物给她。

“那是你不知道我是谁啊！不知道你才这么说，如果你知道，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恬棠喊不出来，只能小声嘶哑着嗓子怪腔怪调地控诉。

她不敢接顾泽递来的苹果，她怕苹果咬开还是填不饱肚子的高香，那比吃不到更让她崩溃。

“不会，不管你是谁，我都这么告诉你，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你自己。人生在世，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取悦别人是在取悦了你自己之后的顺手为之，而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顾泽拍了拍她的脑袋，任凭她把眼泪抹了自己一身。

“你高兴了，就哄他们玩玩，不高兴了你管他们是谁？你又没有违法犯罪，又没有作奸犯科，就算他们是领导又怎么了？再说……”

他轻笑，语气颇为无奈。

“恬老师是不是忘了，你已经独自主持过光刻机的发布会了？你的身份在我这儿并不算秘密，我猜你应该还有别的秘密身份，说出来吓死我的那种，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恬棠小脸一红，突然被顾泽叫恬老师，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第一次被莫邪和刘隼叫恬老师的时候，但又有一点不一样，具体的，她说不上来。

“能不能不叫恬老师？”

很别扭，非常别扭，别扭到她连自己还在顾泽怀里都没察觉到。

“嗯，不叫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人跑到这儿干什么来的，为什么会有人偷袭你？”

顾泽从善如流，语气是从始至终地和气。

“恬啸被人骗到首都了，他们想让我拿光刻机的资料来换恬啸。”

恬棠无奈叹气，余光瞥到旁边在扭动着想起来跑路的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

“恬啸呢？你们的人呢？不是说来这里交易，这就是你们交易的诚意？趁我不注意敲我闷棍是吧？”

越说越生气，越说下手越重。

等她踹了半天气喘吁吁还不愿意停下来的时候，顾泽才拉了她一把。

“再踢就累着了，差不多就行，他又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哑巴还是聋子！”

拍了拍黑衣人的背，示意恬棠坐会，恬棠有点懵。

“不好吧……”

“你踹都踹了，坐会儿怕什么？”

顾泽调侃了一句，把她按下去坐着，自己蹲在她面前。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既然让你来这里交易，又不露面，还多了一个我，我们是在这里等下去，还是？”

恬棠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大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这确实是个问题。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顾泽思索了一会，眉心微拧，却不曾给出自己的建议。

她想做什么……

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