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娄忘舒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昏暗中，好像冻结似的安静，只有映照的淡淡星光在眼前描绘出无数道细线，就算伸出手也无法抓住。

狱门疆里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此时，娄忘舒慢慢睁开眼睛，密集而纤长的银色睫毛轻轻颤动起来。

六眼所映照的是一片广袤的星空，同时，远处响起引擎的轰鸣声，仿若雷鸣。

不是狱门疆…这里是现实……我出来了？

娄忘舒摸到身下柔软的皮质，坐起身打量四周。

他现在躺在一辆敞篷车上，没有车顶，一抬头就能望见星空。

两边的风景正在飞快移动，他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因为惯性差点和飞速驶出的车子一起甩了出去，脑袋撞在前椅，疼得娄忘舒龇牙咧嘴。

“呲——啦——”

那是强制刹车后，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车猛地停了下来。

他听到车门猛烈打开又猛烈关上的声音，还没抬起头，他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抱住。

娄忘舒眼中略显惊愕，持续了几秒，才有些不确定地问：

“莫琼楼……?”

他无法摸清现在的情况，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涩谷被封印的时期，随之就是漫长的沉睡和等待。

而对方将脸埋进他胸口，声音小得几乎消失在两人的心跳声中：“五条老师，欢迎回来。”

娄忘舒察觉到身上的人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语气中不经意压抑的情绪，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言地，跟从前一样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我回来了，莫琼楼。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从莫琼楼的口中，娄忘舒才得知距离涩谷时期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之久，自己被封印在狱门疆被假夏油杰拿去以后，莫琼楼莫琼楼和胀相便一边逃离追杀一边拔除咒灵，但最终目的还是从假夏油那抢回狱门疆。

现在御三家和其他势力在东京互相僵持的特殊局势，莫琼楼莫琼楼只能先带着狱门疆离开，胀相留下来作掩护。

至于狱门疆的封印，也是莫琼楼误打误撞在路上解开的，结果得到了一个还在陷入沉睡的老师，来不及欣喜，追杀他们的人在黑暗中开始蠢蠢欲动，莫琼楼只能带着老师上演一段苦逼的公路逃亡之旅。

娄忘舒听着莫琼楼莫琼楼的话，忍不住将手覆在他的脑袋上。

十年真的太久了。

狱门疆的时间流速没有变，对于娄忘舒来说，仅仅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虽然有些讶异记忆里那个冒着傻气的可爱小孩已经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大人，但莫琼楼现在的模样也让娄忘舒侧目了不少。

娄忘舒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吗？”

他没有仔细询问莫琼楼是怎么从假夏油手里抢到狱门疆，也没有问这些年来他经历了过什么，莫琼楼在向他说明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些问题，这大概是对方不想提及的事情吧。

莫琼楼莫琼楼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真的很抱歉，五条老师，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现在并不在日本。”

确实，这个地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日本，远山和大地覆盖着鹅绒般的一片白色，像泛着银色波澜的大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吹起他身上的黑色大衣。

娄忘舒这才发现自己穿着崭新的羽绒服大衣，应该是莫琼楼在他醒来前帮他换的。

天色很暗，莫琼楼莫琼楼也不打算继续开车赶路，他打开后备箱，拿出过夜的工具，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升起了篝火，顺便把保温毯给娄忘舒。

就算在七月初，这里晚上还是会冷，视线只要稍微离开篝火，周遭就是浓厚得令人呼吸困难的黑暗。

娄忘舒裹着保温毯就地坐下，从树林的吱呀间，看见漆黑的天空里有无数闪烁的星星。

坐在他身边的莫琼楼正在加热速食罐头，对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之美，他的表情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如今二十五岁的莫琼楼莫琼楼的形象在他心里愈加深邃，就像一块橡皮擦，逐渐涂抹掉年少时期的光景。

两人相对沉默无言，娄忘舒原本以为莫琼楼见到他应该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但莫琼楼却反而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下来，这令他感到说不出的不安。

太安静了，这正常吗？

娄忘舒很不习惯这样的莫琼楼，若要形容的话，莫琼楼就像荆棘鸟，在沉重的黑暗里挣扎，每时每刻，孤身只影，将所有的苦难和不幸吞入口中。

“老师，吃点东西吧，在这个地方还是补充点盐分比较好。”

莫琼楼莫琼楼打断娄忘舒的思绪，递给他一个罐头。

罐头上面都是英文，国外产的，娄忘舒只是尝了一口，就厌恶地皱起眉头，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一直在注意娄忘舒的莫琼楼立刻从包里翻出一袋东西给他：“抱歉让老师一醒来就吃这些难咽的东西，我有专门给老师从仙台带来的毛豆奶油口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