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发现,自己从来都看不透他。
明知自己对芒果过敏,为什么还要勉强吃下去,为什么要弃他和罹难的亲人不顾,只身前往北国,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自己身边,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当上研究院院长?
“我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算了,”宁望摆摆手,“院长若是这么容易被人猜透,那也不是院长了。”
宁望还想再多说几句,看到时空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也止住了话头。
时空回到家一直等到灯火稀疏也没等到人归来。
看来他非但猜不透时光的性格,还猜不透时光的行踪。
现在还是深秋,却像是有丝丝凉意袭来,时空关上窗,窗外月明星稀,不免自嘲:可怜今夜月,独照异乡人。
他尽可以住上儿时的房子,继续做他的科研,在北国安居乐业,大放异彩,只要他忘记他曾在南国所受的苦难——那冰山一角已足够叫人折磨,更别提整日行走在那片形容枯槁的陆地,茹草根饮海水的人们。
他不能把别人踩在脚下,做一枝淬过血的花。
他要安静蛰伏着,等待一个时机。
他把自己埋进实验室里,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该想的事。
岁月骛过,逝者如斯,时空周围的人又换了一轮,他仍做着原来一成不变的工作,不过向来笃实好学的他也通过和老研究员的交流逐渐度过了瓶颈期。
载人航天飞船的设计如今已经进行了一大步,如果自己的设计能够得到采纳,万千航天人梦想的愿景也将在不久的将来实现。
不知时光看到他的成果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谈起时光,时空确实有一段时日没见过他了。在研究院时空只当上下有别,院长日理万机,时空自然难得有机会见到,不过这些天时光似乎连回家的痕迹都没有。
冰箱里储存的压缩食品味同嚼蜡,时空没吃下多少,只是忍不住想:时光这些年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他连自己的“黑暗料理”都能吃得下去,压缩饼干又算得上什么。
时空想起自己上午邀请宁望第二日来家中做客,正当好好招待他一番才是。
周末是难得的自由时间,往常时空照例是要在地下室待一整天的。
但这一天不同。
一早时空就去准备采买食材,经过和宁望数日的摸鱼与闲谈,他才知道北国和南国的饮食习惯是大不相同的。
南国还在丰收年的时候,人们喜清淡浓厚,在这片农耕文化源远流长的土地,人们享受着慢节奏的生活,他们更愿意倚在藤架下喝久熬的汤,闻远处的稻香。毕竟秋收冬藏,来日方长。
北国的生活则像高速运转的马达,从事第二和第三产业人口占比已超80%,一年有二十四节气,四季更替,北国人的工作却昼夜不息。在户外作业需要用辛辣抵御冬日的寒冷,高强度工作对于碳水的要求也极高,北国人早已习惯用速食来解决每日必须的能量,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纠结食物的品质。
时空依照宁望的口味准备了几样简单的菜式,叫上住得不远的夏天一起,三人一桌,屋子也有了点烟火气。
这些在南国本是家常菜式,对宁望和夏天却实在称得上佳肴,俩人吃得不亦乐乎,赞不绝口。
“小时你是被科研耽误的厨师吗,真是深藏不露啊!”
“好想每天都能吃上时空哥哥的饭菜!”
俩人一唱一和,恨不得住在时空家。
“下次想吃什么,要先准备食材才行。”时空也不跟他们客气,毕竟自己工资还没发,穷是真的。
宁望俩人自然满口答应。
三人又吃了一点,宁望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道:“小时,第四代人造卫星要应用我们的新材料在下周日,也就是10月1号在西部草原进行试发,执政官会亲自为发射点火。”
时空猛地抬起头,“执政官”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迸裂开来。
机会。
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到了。
“可惜下个周末吃不到你做的菜了,我们组的人一整周都要用在这个大工程上……”
宁望的嘴唇蓊动着,时空把听到的信息字字句句刻在自己脑子里,他的心鼓动着,却不得不逼迫自己把精力集中起来。
夏天吃完晚饭还有许多农事没干,匆匆道了别就回去了。
时空和宁望又聊了很久的专业知识。
这是他距离执政官最近的一次。
也许再不会有这一次机会了。
时空再次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小空。”时光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时空看到时光穿着灰扑扑的连帽衫,下巴甚至都长出了细碎的胡茬,完全看不出研究院院长的风采,显然是经历了一番风尘回来。
“是时总回来啦,”宁望立刻笑脸相迎,“听闻令弟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