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说起便起，天上的那轮弯月本就不太明亮，而现在又被吹来的乌云遮盖了光彩。

两个人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光，默契的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季九歌才又出声道：“起风了有点凉，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还没有脆弱到让一个姑娘送的地步吧····”说完这句，他竟嘴角微一上扬，这还是九歌这么多天第一次见他的笑容，不觉中便也脱口而出：“你真应该多笑一笑，很好看也很温暖。”

可能都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尚小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季九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唐突了，毕竟是古代人。

过了一会

“我也没想到在我临死前还能遇见一个能让我从心底里感到开心的人，以前，身边的人面对我时，总是小心翼翼，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久谈，久而久之，我就像一个摆设，大家都知道，却又不敢靠近 。”

“你没有朋友吗？”

“在尚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利益关系交错，想要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本就很难，何况我还是个药罐子。”他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季九歌却听的有点心酸，可以理解，却很难接受。

“你不要总是想着自己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人生无常，也许突然有一天遇见了奇遇就好了呢。我们都是向死而生，所以在活着的时候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想吃的时候就大快朵颐·····这样至少在自己死的时候没有那么浓烈的遗憾感。”

“你说的简单。”

“是你想的太难！”季九歌突然大声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近乎吼着和他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不像世家小姐里的娇弱，也没有低若尘埃里的怯懦，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此时闪溢着浓烈的愤怒与期待。尚小蕴愣愣的看着她，她也不闪躲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生气？”尚小蕴突然道。

季九歌没想到他突然这样转折，收回眼神看着一边脱口道：“我没有！”

过了一会儿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尚小蕴抬首望着天空，心里有个无奈的声音却在继续说道“但我已不敢再抱期望·····”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他喃喃的像是在自语，但季九歌还是听见了每一个字，而那每一个字又仿佛在向她求救一样，于是，她努力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借着微风亦是轻声呢喃道：“因为现在才是最好的我啊！”她想让他知道，至少先不放弃，才能遇见最好的自己！

今夜的风就好像一个传信使，也许此刻它很凉，但尚小蕴却还是在那冰凉的触感中找到了一丝暖意，他捂着自己那死气沉沉的心脏，像有一股暖流在慢慢荡开，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这由她破开的心境也让他第一次觉得活着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他如放坠石，她一改之前郁闷。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越来越冷了！”季九歌拍拍他瘦削的肩膀跳下山石说道。尚小蕴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也没再坚持，稳稳落地，收起手中的夜明珠，季九歌在前面走着，尚小蕴看着她的背影：“明天你还会来吗？”

季九歌回头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她微微笑了一笑：“当然，明天我还有个礼物，等着吧 ！”

得到回答的尚小蕴亦是微微一笑，因为两个院落的方向不一样，站在分别的地方，他出神了好一会，暂时忘记了自己只有月余的生命，想着明天的礼物会是什么？直到一阵心绞痛把他重新唤醒。

第二天一早，玉衡宫。

“见过尊主，玉影暗卫传报。”一身衣着全黑，半个脸都隐藏在帽檐下的暗卫，站在莫亦轻下首施礼道。

“嗯”

“这是药司门主亲笔手信。”他双手托信至头顶处道。

云毅接过他手里的信交给莫亦轻，没一会儿，莫亦轻合上信纸，表情未变：“自你们抵达尚家，周边如何？”

“回尊主，玉影有先行去尚家府上查探，并无什么可疑，另柳情调度过来的情报门人也已在镇子上，一有异动，随时接应。”

莫亦轻点点头：“告诉药司门主，既然无解，择日便让他们返回玉衡宫吧。”

“是，尊主。”

“等下！”本要退下的玉影暗卫闻声，朝着一边的小六看去：“情报门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这一声让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小六一副打扰了的表情上前一步讪讪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下，我门下九歌最近没给你们惹麻烦吧，那丫头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可别太皮了。”

云恒见他那副模样打趣嘲道：“你现在可真像一个老父亲。”小六没在怕的回道：“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的便往石緋竹那儿去散步望山门。”

玉影暗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措辞好回道：“门主您过虑了，姑娘在外很是有分寸，前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更别说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