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乾大柳去拜访永安河边的许多渔户。

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只有江老头这个孤家寡人不见身影。

听大家说，江老头是年纪大了，不小心掉永安河里淹死了。

可乾大柳知道，那不过是大家的臆想，江老头是死在仙人口中妖孽的手里了。

他又问了出事那一天永安河有没有什么异动，得到的回答都是：风平浪静，就是捕的鱼少了些。

风平浪静啊~

他觉得这个回答让人反胃，不屑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再搪塞完渔户们对他哥哥们的问好，乾大柳回到大哥二哥出事的那片水域。

此刻那片河没有了记忆中的凶残，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有种岁月静好的风情。

没人知道，曾经有一船两人永远的消逝在这平静的水面下。

乾大柳就那么坐在岸边看着，他以前从不知道水是变化那么快的东西，也没感觉到这片世界如此陌生。

他想唱一些二哥喜欢听的歌，却发现自己是五音不全，而且自己也不懂什么音乐，只好无奈放弃。

那大哥喜欢什么呢？

他不知道。大哥似乎就没有喜欢的东西，一直为二哥和他忙碌着……

坐累了，乾大柳回到家，取出大哥和二哥的衣服，又拿出铁锹等工具，还有那用红布包着的三瓶酒。

在兄弟三人小时候的秘密地点，也是一个很难被人发现的地方，乾大柳用铁锹挖出一个大坑。

他将那些衣服和其中两瓶被红布包着的酒埋进去，当作衣冠冢。

按理说，渔夫死后应该水葬的，可乾大柳根本没有大哥和二哥的尸体，也不想大哥二哥葬在那个伤心地。

他找了一个长条石头，竖在衣冠冢上，想要写些“×××之墓”的字。

不过，这毕竟是大哥和二哥共同的墓，叫“×××之墓”似乎不合适——他没想过把大哥二哥分开，在他的观念里兄弟葬在一块是天经地义的。

想来想去，乾大柳还是决定写成“葬龙英雄碑”。

他不知道造成大哥二哥死亡的妖孽是什么，但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龙才有资格与仙人一战吧？

那么因为那只妖孽而死的大哥与二哥，也算与妖龙作战而死的英雄。

……而且叫“葬龙英雄碑”不比什么“×××之墓”有气势的多？他大哥二哥生前没过上好日子，死了起码要留着响当当的名——有了这样的名头，就算大哥和二哥死了也不会被地府的阴差欺负，能投个好胎……想着想着乾大柳又忍不住落泪。

可他没什么文化，是个糙人，虽然尽力了，但实在写不出“英雄”两个字，只能歪歪扭扭地刻下“葬”“龙”“碑”几个经常见到的字。

而且或许因为人生第一次的缘故，他并没有挖起坟包，这个【葬龙碑】竖在前面就更不像坟墓了。

但乾大柳没有补救的想法，他心里还在幻想：说不定大哥二哥没死，只是失忆了，在某处过着幸福的生活，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吗？

在恭敬的磕完头后，乾大柳抱着仅剩的那瓶酒离开了。

…………

“我把那位仙人留下的金银捐出去了，反正我一个孤家寡人也用不上，然后出去闯荡，直到安身在吴府，遇到那只鼠妖……”

杜季面前的男人笑着说，似乎忘却了曾经的伤痛。

但杜季知道：伤痛这种东西，是连时间也无可奈何的。

身旁的吴之接触乾大柳的时间更长，感触也更深：“大柳哥，你怎么不早说，我……”

他是想说自己可以帮忙的。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工资翻倍？可人家连仙人赠予的金银都捐出去了，这点工资能比得过仙人的金银？

他很想做些什么，但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感觉闷在心里，就像一口经年不化的老痰哽在喉间不上不下，令这位正气剑宗的优秀弟子感到不快。

“谢谢二公子好意了，但我现在过得就不错，不需要您多费心了。”乾大柳很豁达。

这个健壮男人继续向杜季解释：“那只在吴府的鼠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那天河里的黑色鬼影一样，阴寒渗人！我还以为被那位仙人斩杀的妖孽复活了呢。

还好您用大神通消灭了那只鼠妖，让小人安心。而且那招大神通的光芒是如此温暖，直到现在也难以让人忘记，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乾大柳说着说着又重新道起谢。

可杜季的手扶着，乾大柳的腰是怎么也弯不下去。

他直言：“不必谢我，那只鼠妖被同伙救走了。现在事情有点不对，似乎鼠妖后面还有其它存在，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

根据乾大柳的说法，杜季初步断定鼠妖身后的“龙”应该与二十七年前被仙人所斩的妖孽有关。

但那个妖孽既然被斩掉了，为什么还会影响到现在？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