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一大早，柳云卿便熬了腊八粥。

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和去了皮的大枣一起熬成粥，等粥变得粘稠浓香，再加上桃仁、杏仁、瓜子、花生等点缀，因为云裳喜欢甜的，最后盛出来的时候加了糖，香甜软糯，喝一口下去，肚子里就暖洋洋的。

眼看着到了年底，城中失窃的案子多了起来，六扇门的捕快们忙得脚不沾地，柳云卿喝了一碗粥之后便与云裳道了别，急急地赶去了六扇门。

果不其然，她赶到的时候，正巧有个妇人来报官，说自家有块传家的玉石，昨夜被人抢了去。

被抢和被窃可完全不一样，做出那些小偷小摸的，大都是京城里一些地痞无赖，平日没有正经差事，到了年底下没钱过年，便去偷别人的东西。

这样的人多会选择熟悉的人下手，所以排查起来也容易。

可若是抢，动手之人往往更凶残些，为了得手甚至会不惜做出伤人的事来。

就像这妇人哭诉的：“那些人蒙了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进来，我相公想要拦着他们，却被他们一通痛打，满脸是血！”

薛明义坐在上首，听得眉头紧皱：“他们可有什么特征？进了屋之后直奔那玉石去了？”

“是，”那妇人哀哀哭着，“那玉石是我相公祖上传下来的，我相公在意得紧，平日里从不拿出来示人……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又怎么能准确地找到！”

“兴许是你相公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旁人听了去。”薛明义说道，“金老三，你带着几个人去看看！”

金老三得了令，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带着那妇人一起出去了。

柳云卿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里，薛明义不待见她，可她背后有百里睿撑腰，他又不敢把她怎么样，于是便对她采取了忽略的态度，不管什么案子，只要有人可用，就绝不用她。

柳云卿对此倒是挺满意的，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才不愿在外头跑，更何况，比起这些小偷小摸的案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呢！

这时候，外面来人说薛府上送了腊八粥过来，薛明义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屋里剩下的捕快也说起话来。

“也是奇了，薛夫人之前不是对薛大人不闻不问的吗，今儿怎么送了腊八粥过来？莫非是在朝薛大人示弱？”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捕快说道。

“说起来也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薛大人这么多年就抬了这么一个姨娘，薛夫人有什么可闹的？薛大人看在三皇子的面上已经对她够忍让的了！”另一个捕快说道。

“你们知道些什么，”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捕快说道，“外头就只说是薛府送来的，谁知是薛夫人送的，还是姨娘送的？都管着些自个儿的嘴，省得被薛大人听见了心里不痛快！”

九成九是牡丹姑娘送的，柳云卿心中想到。

牡丹姑娘进了薛府之后，一直十分低调，因为当初是她使了计才得逞的，所以薛明义对她有几分抵触，她也算聪明，只是安心养胎，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姨娘，渐渐地薛明义对她便没有那般厌恶了。

加上薛夫人的性子火爆，这么久一直不肯与薛明义和好，牡丹姑娘的温柔体贴便更凸显了出来，两厢对比之下，薛明义的心只怕会越来越偏向牡丹姑娘。

“柳姑娘，你听没听说姜尚书家的事？”

她正出着神，旁边一个年轻的捕快忽然叫她。

“姜尚书家出了什么事？”柳云卿问道。

“就是姜尚书的儿子啊！”那捕快说道，“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归家，今天早上就在西城门处被人发现了，人已经冻僵了！”

“哦？没有下人跟着么？”

“没有，”那捕快摇着头，“小厮说姜少爷昨日在烟雨楼喝醉了酒，出门时说看到了天上的神女，非要过去看看，小厮想要拦他，被他当胸踢了一脚，肋骨断了三根，险些连命都丢了。”

“姜尚书老来得子，对姜少爷宠溺非常，他做出这样不靠谱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厮忍着痛让人去姜府叫人来，结果等人到了，姜少爷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直到早上，才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他的尸体。”

“外面天寒地冻的，他在外头一晚上，冻死也是正常的。”柳云卿说道。

“可不是么？”那捕快感叹了一声，“姜尚书一看见尸首，人便昏死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非说是有人害了他儿子的性命，可仵作验过了尸，姜少爷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就是在外头冻死的。”

“只是最近这样因意外而死的人有些多，”那捕快说道，“还全是些有权有势的……有人传是有个红衣女鬼，专门索那些人的命呢！”

柳云卿嗤笑一声：“若是真有鬼，还要咱们这些捕快做什么？难道我们还有能力破了那鬼神做下的案子不成？”

那捕快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的就是呢，哪有什么鬼神，最多只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柳云卿又与他说笑了几句，心中却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