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睿的脚步顿了顿：“既然是大哥的，我这边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方才事情已经闹开了，董家的人将六扇门围的水泄不通，薛大人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人是月影所杀——薛大人一向与三哥走的近，你应当知道吧？”

那管事的脸更加愁苦了，为了当上这百梅园的管事，他不知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银子，可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

董家人也真是的，死了便死了，何苦那样张扬呢？谁不知道薛夫人是三皇子妃的表姐，这事三皇子知道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责罚自己才好。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旁的法子，只得引着百里睿往出事的地方去。

百梅园里种的都是珍稀的梅花，每到了冬日绽放的时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赏梅，如今刚刚入了冬，只有几株腊梅开了稀稀疏疏的花儿，映在雪里显得有些凄凉。

“殿下，人就在这边。”转过一个弯，那管事往旁边让了让。

两人走上前去，这里的高处是一座亭子，董志明的尸首就仰面躺在高高的台阶下，额上一处血迹，眼睛大睁着，手脚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因为天气寒冷，地上的血迹并不多，管事早早叫了人在这里守着，见了他们便让到了一旁去。

“他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百里睿粗略地看了看四周，说道，“台阶上有失足滑落的痕迹。”

他跨过尸首，跨上几阶台阶又折了回来，问那管事道：“你们平日里会清理台阶上的冰雪水渍么？”

“自然是会的，”管事点头道，“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万一受伤了麻烦得很，只是这雪是昨天半夜下起来的，今日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清扫，就发现了尸首。”

百里睿眉头微蹙，对柳云卿说道：“董志明的死不是意外，这台阶有人做过手脚。”

他抬手将台阶上的雪扫开：“即便是之前下雨积的水结了冰，也只会是薄薄一层，可你看这上面的冰，太厚了。”

百里睿顺着台阶一边往上走，一边将雪扫开，柳云卿跟在他后面，走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来到亭子里。

“有人从上面泼了水。”百里睿指着台阶说道，“台阶上的冰越靠近顶端越厚，所以董志明上来的时候，最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走的越高便越危险，最后在这个位置摔倒跌了下去，以至于丢了性命。”

柳云卿想给他鼓掌，水是她昨天夜里落雪之前来泼的，不到一个晚上，台阶上便上了冻。

“是月影做的吗？”她明知故问。

百里睿点点头：“董志明的身上有一块刻着‘月’字的木牌，这样的杀人手法，也像月影一贯的作风。”

“月影做下的案子，多是这样让人无从查证的，”他给柳云卿解释道，“现场往往只有死者一人，看起来像是意外，然而不是中了毒，便是被安排好的。”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月影的真面目，与他这种手法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他说道，“他不会亲自接近死者，但却会接近死者的身边的人，打探出死者的习惯脾性，再从这方面着手，最后杀人于无形之中。”

“若不是每次他做下案子之后都会留下自己的名号，想必很多死者都会被当成是意外身故。”百里睿说。

那是自然，柳云卿骄傲地想到，她才不是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刺客呢！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这台阶上的水是月影泼的，所以害的董志明摔死了？”柳云卿问道，“可是董志明为什么会忽然来这里呢？”

“是啊，为什么呢？”百里睿微微蹙起眉来。

柳云卿任由他思索着，自己想的却是董夫人。

算着日子，如今她的孩子应当已经满月了吧？不知道她如今是否知道了董志明已死的消息，百里睿说董家有些复杂，她往后还会继续留在董府么？

“走吧！”她正出着神，忽然听见百里睿说道，“去找董家人问一问，说不定会得到什么线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其他捕快已经带着仵作来了。天气寒冷，董志明的尸身已经僵硬了，百里睿交代一声，让他们将尸首先带回去，然后便带着柳云卿走出了百梅园。

“如今需要弄清楚的，是为什么董志明会忽然来到百梅园。”马车上，百里睿说道，“还有就是，即便是从高处摔下去，月影又怎么能保证人会被摔死？万一董志明只是受了伤，他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兴许月影就在旁边守着呢？”柳云卿说道，“若是人死了，她便立刻离开，要是还有一口气，她就补了刀再走。”

“也许吧！”百里睿点了点头，说道。

柳云卿心中一乐，仵作会验出董志明大约是死在了寅时，而那个时候，她正与云裳在一块儿呢，不在场证据确凿，又将月影与自己的关联削弱了些。

至于董志明会不会被摔死，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董志明昨夜饮了许多酒，像她与百里睿这样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人，爬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