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卿刚出了山门，便听见有人在背后喊自己的名字。

“柳姑娘，柳姑娘留步！”

她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然后才转过身去，笑盈盈地问道：“方大哥还有事吗？”

方守义咧嘴一笑：“有事，是好事！”

他拉着柳云卿走到一旁，问道：“柳姑娘最近怎么没有去码头上？”

柳云卿笑了笑：“之前在码头上做苦力无非是权宜之计，后来那边出了事，白日里也就罢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总会觉得心里面不安稳，干脆就不去了。”

方守义心中一叹，果真如殿下说的一般，不管怎么说，柳姑娘终归是个女儿家，碰到死人这种事，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害怕的。

他方才兴冲冲地赶过来，想告诉柳姑娘殿下同意她进六扇门当捕快了，这会儿却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进了六扇门，只怕要整天与尸首打交道了，柳姑娘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方大哥？”柳云卿见他的神情变了几变，不由叫了一声。

“啊？啊！”方守义回过神来，对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柳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柳云卿说道，“这两日听隔壁大婶说城中来了个戏班子，我想要去看看。”

虽然没能与董夫人搭上话，可风影同样也给了她消息，董老爷喜欢听戏。

方守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柳姑娘要去……唱戏？

那可不是个好去处，就算成了名角，旁人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的，可私底下谁提起来不轻蔑地叫一声戏子？那些官宦人家更是仗着有钱有势为所欲为，柳姑娘要是真的进了戏班子，少不得要被人欺负！

柳云卿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定然会翻个大大的白眼。那些能上台唱戏的，哪个不是从小便练习的，像她这种半路出家的，最多也就是在下面扫扫地罢了。

“柳姑娘，”方守义一听说她打算进戏班子，忽然又觉得六扇门是个好去处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有个好差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戏班子虽然不是什么好去处，可是董老爷这一笔生意要是做成，可足有七万两银子呢！柳云卿腹诽。

然而她不想惹人怀疑，还是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来：“哦？是什么差事？”

“六扇门前些日子失火，薛大人动了怒，查处了一批懈怠的捕快，”方守义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柳姑娘想不想来试试？”

“哈？”柳云卿张大了眼睛。

方守义以为她没有明白，继续说道：“柳姑娘，说实在的，这几次与你相处，你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许多细节都是你发现的，我觉得你非常适合做捕快！”

柳云卿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莫非百里睿发现自己的秘密了？他是不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所以才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自己？又或者是他因为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想把自己放在他身边仔细观察？

“那个……方大哥，这恐怕不合适吧？”她拒绝道，“六扇门里从来没有女子做捕快的先例啊！而且那种地方，想来会经常遇到死人的吧？”

“是没有先例，不过柳姑娘要是来了，往后说不定便会有更多女捕快！至于死人……”方守义挠了挠头，“柳姑娘，恕我直言，你现在没在六扇门里头，也没少碰见死人啊！”

柳云卿一阵无语，她试探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殿下的主意？”

如果这是百里睿的主意，那就证明他确实盯上自己了，接下来她就要小心行事，有多远躲多远了。

方守义“嘿嘿”一笑：“是我先提起来的，至于殿下么……柳姑娘有所不知，我家殿下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其实最是护短！殿下之前是不大同意的，觉得六扇门辛苦，不适合女子，可后来还是点了头！”

见柳云卿不说话，他解释道：“殿下的顾虑固然有道理，可其实柳姑娘不必担心这些。你要是进了六扇门，往后就跟着殿下，殿下绝对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你方才说想去那戏班子，那种地方才能赚多少钱？”方守义极力游说道，“进了咱们六扇门，每个月有十两的月银！而且你是殿下点了头招进来的，往后就是自己人了，除了月银，平常的赏银也绝对少不了！”

十两……柳云卿对方守义升起了几分同情来。

看他平常对百里睿言听计从，整天到处跑，结果一个月才十两银子？她随随便便接一单生意，最少也有几千两了啊！

“我还是考虑考虑……”她脑子有问题才会做这样又危险又不赚钱的工作好吗！

“还有你妹妹的病，”方守义乐呵呵地说道，“别的不说，要是治病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别处找不到的，殿下也能在宫里帮你找到！”

“我考虑好了！”柳云卿一把握住了方守义的手，满脸诚挚地看着他，“方大哥，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