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柳云卿刚醒过来，就看到了云裳那张忧心忡忡的小脸。

“姐姐，小翠说，状元楼里昨天死人了？”她咳嗽了两声，问道。

虽是夏日，可早上仍有些凉意，云裳小时候受了寒，稍冷些便受不住。柳云卿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不由皱起眉头来。

她掀开被子，等云裳迈着小短腿爬到床上钻进被窝，将她紧紧地裹了起来。

“是啊，”她说道，“昨晚上我回来的晚了，就是因为这个。”

云裳的脸上满是担忧：“姐姐，你的运气也太差了些，我之前还以为你这次总算能够多干些日子，没想到又没有超过三个月。”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听小翠说，她爹爹在的医馆正缺人手，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又不懂医术，去医馆能做什么？”柳云卿摇摇头，“这些还不用你操心，我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

她看了下一个目标的身份，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只等着百里睿这边的事了，她便要着手去做了。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柳姑娘在吗？”

柳云卿起身下了床，给云裳掖好了被子，慢吞吞地披上了外衣。

从风影那里得知了百里睿是皇子，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与他有什么瓜葛，今日听声音来的是方守义，她得找个托词，随意描述几个人的相貌给他，其余一概说记不得了，想来百里睿也不会强硬地将她带去拷问……

她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方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妹妹病得厉害离不开人，我这边……”

话说了一半，她便看到站在方守义身后的百里睿，硬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方守义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柳姑娘，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那案子……”

“无妨，”百里睿忽然开口道，“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柳姑娘只需将看到的人说与我听，其余的我自会让人去查证。”

他仍旧是一袭黑衣，面容如玉，与这满是污糟的蒲苇巷格格不入。

柳云卿眼尖，瞥到对面的院门开了一条小缝，其余暗处，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两人。

她心中微微一叹，这百里睿也当真是胆大，连个侍卫都不带，便敢闯进这蒲苇巷，也不怕回去的时候被人抢了。

“进来吧。”她知道自己逃不开这一遭，干脆侧过身子，大大方方地请这两人进了院。

她带着两人进了屋，让两人在桌旁坐下，随手倒了两杯水递了过去：“两位官爷，状元楼里的客人多得很，我能记清楚的不多，能帮到你们的恐怕也十分有限。”

方守义一接过水，便发现那水早已凉透了。他皱起眉头，刚想要让这柳姑娘换些热水来，就看到殿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柳姑娘肯帮忙，已是很好了。”百里睿淡淡地说，“我今日过来，不会有其他人知晓，你只管安心将自己记得的人说出来，其余的不必担心。”

柳云卿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百里睿做事倒是挺周全的，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是状元楼的歌女，自然顾忌着会得罪其他主顾，他说没有别人知晓，也就是在对她保证，不管她说了谁出来，那人也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他这一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目标既然已经死了，柳云卿当然不会继续留在状元楼里，那里的人丝毫不懂得欣赏她的歌喉，要不是她这张脸生得漂亮，只怕她早就被他们轰出去了。

柳云卿清了清嗓子，拧眉做出一副回忆状，挑着几个身材相貌比较特别的客人说了。

方守义一边听着一边记，而百里睿则打量着这间屋子。

昨夜听说柳姑娘住在蒲苇巷的时候，他倒不像守义那般意外，从第一眼看到柳姑娘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她十分缺钱。

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鲜亮，可料子却廉价，穿在身上也不合身，应当是状元楼里给她的衣裳，而她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琵琶，可见连那琵琶也是状元楼的。

等她走之后，他问了状元楼的掌柜，掌柜的说这姑娘才去了没几个月，本来说是想要留下打杂，他见她生得貌美，又正巧之前状元楼的歌女脸上生了疹子，便让她留下来卖唱了。

“不瞒您说，这姑娘也就一张脸看着招人，一张嘴能把食客全都吓跑了！”那掌柜的诉苦道。

“那你这边为何还留下她？”百里睿问道。

“咳咳，她要的工钱低，只要不开口，往那一坐，来的人都要比平常多不少。”掌柜的说。

今日她没有穿歌女的衣裳，披了一件粗麻外衫，上面打着两个补丁，洗的有些褪色了，不过却干干净净的，和她的这间小屋子一样。

里间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云裳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两个陌生人。

柳云卿回头看见她，对方守义说了声抱歉，起身将云裳一把捞了起来，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不好好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