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寸年：“培哥，两壶青坎酒，送上二楼兰窗。”

“令公子，好嘞好嘞！”自从令寸年常来迷津消费，作为正经商人的路培是越看他越顺眼。

令寸年和崔南华面对面坐着，一人倒了一杯酒。自从令寸年做了神官，崔南华也独出师门游走江湖，两人已是许久未曾如此随性对酌恰恰谈。

崔南华：“我妹和小狗怎么回事啊？”他挑挑眉，路过几个姑娘瞧见，对上俊郎公子的眼神羞红了脸，快步离开。

“我可不知。”令寸年叹笑着放下杯盏，倚窗望云。

“我看风音刚才那般模样，八九不离十喜欢逆瞿，诶，我以前看着他们打闹怎么没觉得呢？倒真是欢喜冤家成一对。”

“他们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好了。”

“哟，您可是老年人了。”

“有人可就觉得祈桑神是个老头。”他想起来刚见明姑娘时，人家可说敬仰他，常听他老人家的事迹。

“有人？不会就是你要等的人吧？”崔南华和令寸年这么多年好友了，他心思在不在这里，他一眼就看得出。

恰好此时，“令公子，您的画送来了。”路培上来送画，见着崔南华正脸，觉得眼熟得紧，凑上去搭话。

令寸年只见画不见人，“她人呢？”

“哦！楼下卖糖人的小贩给我的，说是一姑娘让我转交给你，估摸着是明公子自己有事不便来，派侍女送来的。对了，他还说银子入账酒楼……”

男人展开画卷，映入眼帘，仅仅是背影，墨衣沓飒，挺拔如松。

原来在她眼中，我是这般。

令寸年突然想见她，往窗户下观望，人流如织格外热闹，几辆马车穿行其中，各色各样的衣袂裙裾却没有一个像她。

“爽约了？”话痨路培走后，崔南华才走过来，看他所看的风景。

“本来也没有约，走吧。”

“干正事，你倒是比我急。”

……

窗外马车上，明圣绫打了个喷嚏，外面小雪随她飘了几片进来。

“画很重要吗？需要你亲自去送。”

明圣绫只觉得像沉阆这样的贵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概不懂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身边簇拥着人为他做事。

“喜欢亲力亲为罢了。”

“你总这样说些反话，让我觉得你不想让我了解你。”

“我确实不想让你了解我，了解我然后吃透我？”明圣绫笑得没有感情。

“绫姐姐，刚冷到了吧。”沉阆充耳不闻她对峙说的话。反而凑过来，一双手覆上明圣绫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抓住然后包拢在自己手心。

明圣绫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出，一时无措。

“我手暖和吗？”

“三少主，注意分寸。”她准备抽开的双手被沉阆拽回去捏得更紧。

“绫姐姐，再冷的冰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融化的。”他凑到她耳边，得意地笑，“你看，手已经暖了。”

风拂起帘子一角，外面的人偶然瞥见明圣绫一张颤着睫毛的玉白侧脸，圣洁得像漫天飞雪。

“令兄，我方才瞥见一家的小娘子，好生灵气。”

“你看哪家姑娘不好看？”

“这可不是哄女孩的说辞，真心觉得，你们祈桑城姑娘生得真是水灵，我得认识几个。”说着，崔南华拉着令寸年穿梭人潮。

滨南客栈，客人的喧闹声夹杂和酒的喊叫不断。人群中，一个异样男子坐下吃酒，他头发蓬乱，浑身只穿着白色内衣，余光中望向一旁几个头戴斗笠的青衣女子，她们每人细柳腰间别蛇鞭，为首的老太太被一个金手环女子和玉足环女子扶着，席地而坐。

酒水滴落在地上，一个盘子跟着碎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和声音，听到的有心人手指捏住了袖口的暗器，嘴上仍大口嚼着粗筋的牛肉。

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停了下来，两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宫中人走进来，几桌投去打量的目光。白衬衣男子只浅浅瞥了一眼，别过头去，压制手心的杀意。

明圣绫未曾来过这里，此地处祈桑主城边界，看样子来的人多是异乡的江湖术士，像是什么名门武派会事不约而同的集结地。

她戴着纱幔斗笠，跟在沉阆身后。反常的是他堂堂三少主出门一个武士都不带，就雇了一辆马车就带自己来这里，望着穿着各异，眼神各异的游侠，明圣绫只觉得气氛沉重，有什么事要发生。

沉阆带着她到了楼上，楼上绕廊隔间，低头楼下桌椅人物布局一清二楚，不失为一个看戏的绝佳地点。

“喜欢看戏吗？”沉阆不紧不慢地递给她一个柿子。

“不喜欢吃柿子。”

“为什么？”

“容易脏手。”

“不需要你脏手，我来给你剥。等好戏开场。”沉阆抬头扬起眉宇呵呵地笑，露出一颗虎牙，尖锐明亮。

令寸年穿了一件湛蓝色锦袍，墨色发丝一片片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