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碍，也算不得误会。若你想报答我不妨把你手指上戴的玉骨送我，挺好看的。”男人侧着身子，高挺的鼻梁显得人一身潇洒英气。将离戴玉骨的手往后挪。

不对！能愈合剑灵之伤的非其主不能。

他能愈合这剑伤，那……他不就是白天那个剑客！真他娘的不是误会。

“覃破观？”

“以为你早认出来了。”

“……”

“为何你的伤口如此难愈？我替你愈合了竟还留了疤。”覃破观看着她掩在后面的手，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东西，但他选择说一半留一半，说明面上的，留暗地里的。

“唯一一类不靠修仙和秘术就可以长生的，长生族灵族。”

“……”

“难怪，我就琢磨你们百花谷的人为何多年来都远离江湖，一心钻研仙灵草药，想来你们百花谷一半人都是灵族，许多一生都不曾踏足出去。因为你们一族虽得到了长生的异能，却失去了自愈的能力，只能靠着仙灵草药疗伤，一旦重伤无药可治，即殒。死后不入轮回。”

到现在，覃破观的剑灵都不曾失控，说明他是能控制住的，白天的一剑是有意为之。

“你那一剑不就是试探吗？”将离警惕地看着他，他是谷主亲自传唤的，谷主自然有分寸，能放进来之人应当不会包藏祸心，知道灵族之事又如何。

只是将离不知道，白天他来时身负重伤，心境紊乱，是压制不住剑灵。

“完了，惹姑娘生气了。”覃破观俯下身来，借着月光投影，罩住将离整个身子，替她解开缚仙令，伸出一只手作出搀扶的姿态，颇有一副翩翩公子的温润气派。

将离抬眸瞟了他一眼，把手搭上去，借力起身。

“我这人最是吝啬，容不得别人占我一点好，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总得交换一下你的身份吧。”

他双手抱胸，曲起一条膝盖，靠在洞口的封印屏障上。

很明显，不说你叫啥名，就别想出去。

“昙苑术法师将离。”寥寥几个字你推我赶地挤出口腔，将离自己都没听清，男人却洋洋得意“记着了。”

“有空来做客。”

“有病。”

将离快步走去，仿佛后面有什么脏东西。覃破观在后面自己处理剩余的伤口，嘴角噙着笑意久久未散。

“峰下女人如老虎，是有几分道理的。”

——

百花谷谷主自从火烧竹林后对外闭关，据说是从外来人那里得知一人死讯，一夜白头。

灵族人肉体在自然情况下可长生，修得强大法术的灵族人一旦无人可敌，即万世不灭。诗胥正是其一传奇，她这一生有两次差点绝命，一次为两百年前肉体受创，再一次即是闻讯人亡的精神枯竭。

仙道论人的归宿，人有两重生命，一为肉体，二为精神。身死心存，进入轮回；心死身存，长生不老；身心俱死，永世作鬼；身心俱存，得道成神。

灵族是天人共构之体，长生不老是宿命。

世人看来，长生不老是得道成神的神助，却不知其也是催人枯朽的毒咒。

“悬月姑姑，诗谷主她活了这么久，为何意念就如此催塌了？”

“将将，你还小，意念这种东西活得越久才越容易坍塌。经人阅世无数，意念所受摧残越多。这世间，于痴情人而言，最摧心的不过一个情字；于有远志者而言，最摧心的不过一个败字；于重义者而言，最摧心的不过一个叛字……世人千万种，便有千万种坎坷。”

真正长久者，无情无心。

悬月看着靠在身旁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是满是疼爱，只希望她不要像诗胥一般才好。

将离想着悬月的话出神。

只是，我从不求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