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重露清，蝶恋花庭院一袭袭白衣少年如点缀在花丛中的梨花，一簇簇红颜娇媚的牡丹近乎五尺高，下摆放暗红色沉木香案一张，少年跪坐，双手放在膝上不敢有半分逾越，座位看似像是空中散乱的星子却又整齐有序。

青萝红衣闪过，钻进牡丹花下，十几人等她自己着实让她感到羞愧，桌子上木质的黄木雕花盒子摆在她的面前，青萝心情沉重，由鬼鬼祟祟变成了垂头丧气。

反观伞伞则大大方方地找到自己的牡丹花簇坐下，玩弄着手中的团扇。三两片淡红色的花瓣带着雨水落在她的桌上的芙蓉酥上。一盏青玉的杯子分明比其他人面前的大上许多。

桑溪动箸，弟子方恭恭敬敬地开始用餐。

伞伞喝下桑叶汁开始磨蹭蹭地吃芙蓉酥，本三两口可以吃完的糕点，伞伞已经吃了一炷香的时间。十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吞咽手中的糕点，伞伞眼睛骨碌乱转自知逃不过，求救般地看着师父，桑溪端着手中的玉盏，青烟氤氲，茶叶在青玉杯中舒展。

“这是茶圃送来的新茶加上从百花的花蕊中取来的晨露，为师尝来唇齿生香，弟子们尝尝如何。”桑溪眼里含笑。

众弟子站起，行礼、鞠躬、道谢：“谢夫子！”

伞伞低着头，跟着师兄弟们坐下便知希望破灭，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地端起青玉杯，掀开小巧剔透的盖子，黑乎乎黏稠稠的要映入眼帘，苦药扑面袭来，眉头紧皱，嘟着小嘴望望十几双眼睛，吞咽口津液，硬着头皮倒进嘴里。众人这才松口气，轻松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对着临近的人相互点点头品尝起清晨的香茶。

如果伞伞不把药喝了，十几双的眼睛便一直盯着他，直到药一滴不剩，三百年来的早已经成为习惯，伞伞起初还有挣扎，毕竟药苦到连蜜饯都无法压住，偷偷地倒掉或是故意弄洒，但是这些伎俩在是师兄眼里根本不起作用，或是浅玉，或是蓝瑟亦或是其他的师兄风度翩翩地走到她的桌前，重新给他满上黑乎乎的药，临走前还不忘加一句：“陶砚师弟多备了两份，小师妹尽管喝。”

伞伞：“……”

“小师妹今天的药可还是苦涩。”陶砚放下茶杯凝望用青烟色手帕拭嘴的伞伞。

“今天也不怎么样。”伞伞捻起桃花腌制的蜜饯放在口中，嘴中苦涩才逐渐被驱赶走。

“想来口感应该好上许多，我在里面放上了一些顺滑驱苦的草药。”陶砚期待地看着伞伞的回答。

“七师兄，你确定他丝滑吗？”伞伞平淡冷静地端起药碗，木勺挑起碗底的粘稠如蜂蜜牵拉出黑丝的残药道。

青萝目光跳过牡丹花簇落在眉头紧锁的陶砚身上拍手笑道：“还是仰仗七师兄每天给我出口恶气。”

伞伞嘴里喊着蜜饯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青萝，我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八两，下一个该是你了。”

青萝眼睛落到黄木雕花的小盒上，一瞬的颓丧被高傲代替道：“那也是你的苦，我今天让七师兄给我在里面多放了驱苦的药。”

桑溪道：“青萝该你了。”

青萝胸有成竹，炫耀般地打开盒子，里面一颗萤绿色的药丸如拳头大小，清香飘散与牡丹的花香混合。

“七师兄，今天这个药丸的大小也太过分了吧！！”青萝气愤地望着陶砚道。

“如果需要加药材的话，确实药丸会变大些。”陶砚有理有据地说。

“昨天明明只有绿豆大小，今天多加了两味药便成了拳头大小。”

伞伞噗嗤笑出来道：“看来今天咱们两个谁都不好过，啃着吃吧。”

浅玉声音嘹亮如同鹰半带嬉笑道：“七师弟昨晚可是向我炫耀许久，保准伞伞和青萝小师妹以后不再抗拒吃药。”

“日复一日的话，今晚七师弟也会这般再说一遍。”姚儒瞥了陶砚道。

众人哄笑，桑溪看着如藕丝般的黑丝在凉风中摇曳，嘴角含笑点头道：“老七也算是尽心了。”

青萝啃着如青团一样的药丸，边吃蜜饯边喝水道：“陶砚师兄，苦死了。”

陶砚不自觉地把大拇指放进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我昨天试药的时候明明是无味的，难道黄莲放多了，还是说....”陡地，有失分寸地站起来道：“伞伞师妹，你碗里还有多少药。”

伞伞勾着头看向桌上的青玉碗，鬓间的牡丹随之移动，惹得本在花蕊上停驻的蝴蝶绕着她飞到了空中：“天天看着我喝药，七师兄你这话问就没意思了。”

不喝完药不许离开座位，这是他们亲爱的师兄们给她制定下来的规定。

“那个....小师妹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陶砚白衣翩翩，站在花丛中，嘴唇抿成一线。

“想要睡觉算吗？”伞伞打个哈欠，次第精神萎靡。

桑溪道：“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青萝送下最后一口药，伸着舌头眼含泪花道：“苦死了，苦死了。”

“昨天熬药和捣药时，十一你是不是乱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