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5日

这几天咳嗽得愈发厉害了，我决定到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在G市红十字会医院里，一个叫蔡达娇的中年女医生接待了我，瘦瘦小小的身材，白皙的面孔，戴了副无边框眼镜，显得清秀而斯文。

她听了我的叙说后，没有说什么，给我开了一叠检验单。我拿着这些检查单一个个地做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我又到了蔡医生那里，她仔细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你这个情况很不乐观，需要进一步做增强CT。”接着她看了看电脑，检查了一下CT室的预约情况，给我开起了检查单。

“医生，请问是什么情况，您给我直说就可以了。”我内心有点紧张地问道。

“初步怀疑是肺癌，但是要做进一步检查。”她头也没抬地说道。

我的心里一沉，我知道自己的厄运来了。但是不久就淡定下来了，之前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健康状况，甚至怀抱一丝侥幸的想法，现在靴子落地了，心里反而坦然多了。

2021年4月18日

我的手里攥着两张薄薄的纸张，好久都不敢看它一眼。这是昨天天才出来的PET-CT报告单，上面清晰地写着：右肺门区糖代谢增高肿块灶，符合中央型肺癌改变。

在诊疗室里，我明确拒绝了蔡医生做手术的建议，因为我想到了我的母亲。三年前，她在长沙的一家医院检查出了良性脑瘤，医生建议我们马上手术，而且信誓旦旦地说手术的效果会很好，我们当时也很乐观，于是安排母亲住进了医院。手术过后，主刀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并安排我们在术后一周左右出院了。

母亲出院后住到了妹妹在县城的家里，我从长沙飞回了S市。但是不到一个月，妹妹打来电话，说是母亲又出现了晕厥的现象，我要她立即将母亲送到长沙，我从S市飞到了长沙。

当我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头发剃光了，嘴上带着呼吸机，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除了靠呼吸机维持的不自主呼吸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不久医生将我们叫进办公室，以一种沉痛的语气无奈地宣布母亲脑死亡的消息，那一刻，我的心里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后来，父亲有一次和一个远房亲戚聊天时，那个远房亲戚说起当地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十年前得了脑瘤，医院都不收治了，他没办法便找了一个老中医去看，结果老中医几副中药就将他治好了，如今十年过去了，人活得好好的，能吃能睡能干活。父亲便感叹：要是当初不做手术，母亲兴许还能有救。

我也有同感，如果我们当时不给母亲动手术，即便就做保守治疗，也许她可能还会多活一段时间——哪怕一年甚至几个月——那种突发的、生离死别的痛苦可能就没有那么强烈，那种挥之不去的愧疚和负罪感也可能会减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