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成看一眼痛哭流涕的三儿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或许是失望太多，对这个儿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老三，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

没有桔梗和三房、五房的帮助，我一个老头子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根本活不到现在。

老二离家后，你们所有人都变了，变得自私、冷漠、无情。

结果呢？

呵呵，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

你现在回来了，养大三个孩子就成了你的责任。

你那一亩水田还留着，其他的就别想了。”李德成摇头回屋关上门，他是真的累了。

跪在地上哭的李有金，愕然地看着关上的门，又看一眼与他生疏的三个儿子。

他爹这是不管他了！

他拿什么来养活四张嘴！

…

民国35年1月30日，腊月二十八，晴。

山坳中的墓碑前，一大两小恭敬地对燃烧旺盛的纸钱，磕头作揖。

刀头肉、馒头、两杯薄酒聊表着三人的心意，重新整理一番的坟头上挂着白幡。

“师父，你找到师公了吧！

可我爹和哥哥还没回来，也不知他们到了哪儿。

我和麦冬，还有小叔都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你就不要挂念我们了。”

“师父，姐姐很疼我，我也会疼姐姐。”

蹲在一起的李安福听到姐弟俩的话，眼眶有些发热，低声道。

“莫姨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桔梗和麦冬都很聪明，一直不忘学习你教的知识。

我也跟着学了很多，获益非浅，会尽最大努力完成你的心愿。

你可要多多保佑我们发大财哈！”

……

一大两小对着墓碑话村里的家常，直到午时才收拾离开。

桔梗站在山坡上，回头看向山坳，深吸一口气牵着麦冬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走在后面的李安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要桔梗不再哭就是万幸。

…

新年的鞭炮声，并没给贫穷的小山村带来什么变化。

李家祠又回来几个当初被抓走的人，无一例外全是伤残人士，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热闹的桔梗家，却是欢声笑语，得到自由的小弟们重新聚拢在一起。

院中间燃着一小堆木柴，男女老少都围坐在一起烤火。

旁边的小方桌上，一帮小弟将他们过年舍不得吃的花生、糖块、炸丸子、炒黄豆、爆玉米花，一起放进筲箕内。

满满一筲箕小孩儿的最爱，令桔梗受宠若惊，却笑眯了眼。

“哈哈哈，这么多得吃到多久去，你们真舍得啊！”

“舍得！”

一帮小弟齐齐喊道，洪亮的声音引得大人一阵取笑。

“哈哈，吃饭的时候，一个个的恨不得将家里的丸子全装进兜里。

我是真怕老鼠将衣服、被子给咬烂，晚上只得将他们的衣服给高高挂起。”

抱着麦冬的刘春香笑眯了眼，这是他们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真真是吃穿不愁。

日子越过越红火，大人对孩子们藏吃食的事，也宽容了许多。

“呵呵，我这也有好东西！”

李德成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浸出油的纸包，放在筲箕上面，一股肉香味飘出。

桔梗打开纸包，见到里面的两只鸡腿，心知老爷子是把她送去的鸡腿全都拿上来了。

“爷爷，你咋不留着自己吃！”桔梗无奈地道。

“不是还有肉吃嘛，你都不去爷爷家吃饭，只好给你和麦冬拿上来。

爷爷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不都是你给的吗！”李德成笑呵呵地道。

李有金被桔梗吓过后，收敛了许多，会主动帮着他做一些小家什。

大集日拿到镇上换回一些钱，加上孩子们卖草药的钱，交了再一次上涨的人头税后，还剩下买盐巴的钱。

“那爷爷在我家住几天，让小叔给你煮好吃的。”

“好，爷爷就在这儿住几天！”李德成一口应下，他也该抽时间陪陪两孩子了。

“大伯和我住一屋，保证天天给你弄好吃的，我这厨艺可是练出来了。”李安福主动道。

几家人都聚在桔梗家，偏李有金一人没露面，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不来正好，免得见了家里的东西眼红，李安福看一眼羊圈，那里有三只刚出生的小羊。

为了不让一帮小屁孩知道，他还特意在门口多加了一层草帘子保暖。

“哈哈，那敢情好，就有劳安福了！”李德成心情舒畅地道。

“你们知道不，听说族长年前带着他家老大搬到省城去了。

说是李鸿志当了大官，在省城买了房，威风得很嘞！”李富贵羡慕地道。

“那是得多大的官，才能在省城买得起房子，族长他们一家可真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