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嚓~嚓~”

半人深的土坑里，一锹锹的泥土被抛出。

一阵铁锹铲泥土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山间显得格外渗人。

如豆的马蹄灯火在雪夜中晃晃忽忽，好像随时都要熄灭。

土坑边两个女人难得结成统一战线，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连看一眼对面的勇气都没有。

对面的坑边，厚厚的被卷被绳子捆着，却微微地颤动着，一股股恶臭在这寒冷雪夜中散开。

“呜~呜~”

竭力的嘶吼声却被布团堵住，中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朱氏。

涕泪横流，心中早已悔不当初。

可惜，一切都晚了，自李有贵死后，一切都不受她控制了。

她根本走不出那间禁锢她的牢笼，每天饿得有气无力。

老朱氏每天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多希望老头子和有银能去看她一眼，解救她出火坑。

她也曾无数次发誓，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漠视他们。

甚至连桔梗那死丫头也愿意接受，只要能活着走出那间屋子，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她却永远地失去了活着见天日的机会，直到被捆着带出屋子。

老朱氏知道，那几个畜生是再也容不下她了。

可即便是这样，老朱氏都没说出她的藏钱地。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李发富满头大汗地从坑中爬出，一甩手上的铁锹，喘着气道。

“娘，你送奶奶一程，我歇会儿。”

好久没干体力活的李发富，为了将人埋深些，他是下了大力地挖坑，一上来就直接躺地上不动了。

【唉！埋人也是个力气活儿！】

李发富咧着嘴接落下的雪花解渴，一想到把老东西解决后，家里藏着的钱很快就是他的了。

李发富累得发虚的身子，又充满了干劲。

但他更喜欢让老娘亲自动手，让老朱氏体验一把绝望的滋味。

经历抢钱后，李发富发觉动手的感觉非常爽。

心气不顺，或看谁不顺眼的时候，几巴掌甩过去。

那是相当的有男人范儿，充分体现出他一家之主的地位来。

躺在泥地里的李发富也不嫌脏，闭眼翘起二郎腿，幻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

没一会儿时间，竟然响起了鼾声。

“呼~呼~呜~”

变调的鼾声，在荒凉的坟地里像催命符一样惊悚。

两畏畏缩缩的女人，正在推蠕动的被卷，一听这声音吓得闭眼乞求各路神仙保佑。

“咚~”

不管被卷再怎么不想下去，也被两女人合力推下坑。

一只手动的苗大妮并没有使什么大力，一脚踩滑跟着被卷跌下坑。

“啊，救我，快救我！

我不要做替死鬼，发富，快来救娘啊！”苗大妮惊慌地大叫。

“娘，你闭嘴！

想让全村人都知道不成，真是蠢！”

淡淡的灯光映在苗小谷脸上，竟露出诡异的笑容。

睡得打呼噜的李发富，不耐烦地翻个身，咕哝道。

“叫什么叫，让小谷拉你起来，不然将你一起埋在这里。”

苗小谷眼睛一亮，看一眼坑里吓得捂嘴不敢出声的好姑姑，又看一眼睡着的男人。

她操起地上的铁锹……

“啪~啪~啪……”

飞溅的鲜血落在脸上，苗小谷赤红着双眼，不在意地抹一把沾雪花的脸……

油灯抖着小身子燃尽最后一滴油，沉默在这冰冷刺骨的雪夜里。

一座没有坟包的新坟，静静地躺在后山坟堆中，鹅毛大雪和黑夜掩盖了所有罪恶。

…

黎明时，洁白的世界又是全新的一天。

“哈哈，小叔你又中招了！”

冻得小脸红红的桔梗，团起一个又一个的雪球招呼她的敌对方。

李安福背着麦冬，行动不是很方便，每当他要弯下身团雪球时，麦冬就会哇哇大叫。

吓得李安福以为他是怕掉出来，再也不敢弯腰，只能在山坡上抓点雪攻击桔梗。

叔侄三穿着厚实地带着小黑，在山坡上玩兴大起，尖叫声和欢笑声传出老远。

看得球球都想加入，却只能跟着桔梗瞎起哄。

最弱的小黑，身上穿着一件用破衣服改的双层小马甲。

不均匀的针脚，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之手，却让冷得发抖的小黑很喜欢。

屁颠颠地跟着主人跑前跑后，若是桔梗被雪球砸中了，小黑还会冲李安福叫几声，以示威胁。

屋内被禁止下床的莫丽雅，吃过早饭后倚靠在枕头上，细细地打量这个家。

外面嬉闹的声音，从没关严实的门缝中钻进屋，老人沧桑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这个家，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