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月牙静止在黑色的夜空中，月光照在巷子里，树影婆娑。不远处传来嘈杂的犬吠。

“这件事我必须告诉元鲠，那......他一定会来找你。”

“白昴先生是想让我去作证吗？”

白昴看着他：“这是我的私心，我并不想你去作证。”

阿一在那一瞬间有些愣神：“为什么？”

“这对你不公平。”

阿一看着他。公平？他有点想笑，在他被关进那间黑暗的小房间时，在他拼命干活却只能得到别人白眼时，在所有人都唾弃他时，在他短暂而漫长的生命里，这种东西他从不敢奢求。

白昴似乎感觉到他的异样，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抱歉。”

他的动作轻柔，除了他的妈妈，他第一次见别人对他这么温柔，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抱歉：“为什么？”

“我知道夏磊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们，但我没想到他会对你做这种事。对不起。”

他真的在自责，阿一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因为你。我......我也不疼了。真的。”

他笑了笑，很像她的妈妈每次听到他说自己不累时温柔又无奈的笑：“那信封里是唯一可以证明你与夏磊关系的东西，只此一份。这个我不会告诉元鲠。他可能会来要求你出庭，但只要你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白昴先生......”

“白昴先生......白昴......”他慢慢的张开了眼睛，面前却是已经哭成泪人的母亲。

“妈妈？”

闻染听到了他的呼唤，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阿一。阿一。是妈妈。是妈妈。是妈妈......”

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为什么会哭？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说死人所看到的都是最美好的事吗？他看到的应该是母亲的病被治好，衣食无忧，生活美满的画面。为什么会这样？

即使知道面前的不是真的，他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擦掉母亲脸上的眼泪：“我死了之后妈妈是不是就是这么伤心的？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个？我后悔了怎么办？”

他的眼眶酸痛，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对不起。对不起。阿一不是故意要让妈妈难过的。但......但只要阿一活着，他们......他们一定也会像这样羞辱欺负妈妈。阿一不想当妈妈的累赘。是阿一没用，才只能这样；是阿一没用，才会让妈妈这么伤心；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闻染轻轻的抱住阿一：“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你走了妈妈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阿一。”

对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谁说不是。”

阿一抬头看过去，那个人他认识，那是之前给他包扎脖子上伤口的那个人，是白昴先生身边的人。

不是说只会看到自己执念深的人吗？为什么会看到他？

他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抬起被他划伤的那只胳膊，上面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还有一根针管插在手背上，他没有死！

闻染想要制止季衡说下去：“季医生......”

季衡弯下腰，一双薄荷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你死了你妈妈就会过的更好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很就是个英雄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可能！你也不是英雄！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只是让你自己痛快了而已，却会让你的家人饱受折磨！”

阿一被他的眼神逼的无处闪躲，他的话像锥子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看着妈妈脸上的眼泪，他真的很自责：“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闻染轻轻的将阿一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没关系。阿一。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如果你真的死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季衡。你说的太过了。”

季衡闻言站了起来：“不然这小子怎么会长记性。”

阿一此时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病人。

他伤的很重，身上缠满了绷带，眼睛也被缠了起来，只是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白发和他的声音，阿一都认不出他竟是白昴。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一周，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猛然想起元鲠的话，如果你将一切早点说出来，白昴就不会受伤。是他！是他害了白昴先生！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季衡懵了：“怎么了？我刚刚说的话你现在才缓过来？”

“白昴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早点说出来，你就不会受伤。是我害您受伤。对不起。对不起。”

季衡挑了挑眉，白昴摸索着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这是元鲠跟你说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那是他为了让你出面作证编的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