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照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缓缓移动的影子，梵奕问道：“当初抓走小茄和他母亲的人是你吗？”

梁骁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嗯。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梁骁并没有立刻回答。

梵奕也跟着沉默。

过了很长时间，梁骁才道：“我不算什么好人，就像我之前说的，那些事即使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我不想因为别人口中所谓的道德就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我没想过这样会害死他的母亲。我并不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我只是没有想到在一个法制社会里，他会那么轻易的杀人。”

梵奕将头深深埋下，他在外面待的时间不长，但也很清楚那些道貌岸然的审判者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还是站在道德制高点。

“我之前做过的坏事不少，”梁骁继续说，“但当我看到夏均面不改色的杀了一个女人又将一个孩子的舌头割掉的时候，我承认我慌了。我开始对我投靠的人产生了怀疑。”

“所以你放了小茄？”

“我带走了他，将他放在那座桥上，因为我知道那天仲丘会经过那里，也知道他是那一块唯一一个愿意给混血治病的医生。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带走小茄，没多少人有勇气当众救一个混血。”

“如果他当时没有救他，你打算怎么办？”

“老实说我没想好。如果当时仲丘没有带走他，我不确定我还有勇气再将他带走。”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梁骁的步子迟缓，梵奕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恰恰是在一座桥上，梁骁突然说：“这里。”

“什么？”

“我当时就把小茄放在这里。离诊所不算远，也不会近到人们一眼就识破是哪个医生。”

“嗯。”

“你不想听听之后的事吗？”

梵奕有些怅然的看着那个地方：“然后呢？”

“虽然我不喜欢警察，但是元鲠这个人让我佩服。他重新调查了小茄母亲死亡的案子，即使有人顶替了他的罪行，他还是想办法将他判了当时故意伤人的最高刑罚，五年。”

梵奕的眼睛陡然瞪大：“也就是说今年他就出来了！”

梁骁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大概是下周。”

梵奕不由的担心起来，夏均原本就想弄死小茄，现在因为他入狱五年，出来后不知道又会怎么对付他们。

梁骁也摇了摇头：“如果再早一段时间，他们的事我倒还可以帮一帮，但现在我不能轻易露面。”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出面救我？”

“因为碰巧遇到了，毕竟我还欠你哥一个很大的人情，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但是你被别人看到了，没问题吗？”

“那个咖啡店的店员足够负责的话，应该是会报警的。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他们也一定不想将事情闹大，一般的警员应该就只是看看算了。不过......”

“什么？”

“如果碰巧是那一根筋的警官过来处理这个案子的话会相当麻烦，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他想了一下，“不会吧。”

“是那个叫元鲠的警官吗？”

梁骁惊讶于他的反应：“哟。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的描述，觉得很像。”

“是吧。你也觉得他一根筋对吧。”

梵奕弱弱的说：“倒不是因为这点。”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元鲠警官，他会管吗？”

“难说。其一是因为他之前不忙；其二，这个案子现在可以说与他毫无关系了，而且你想，已经五年了，他或许根本就不记得了。”

梵奕也知道寄希望于自己不熟悉的人是很不可靠的，他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打算，如果是白昴呢？他的哥哥会管这些事吗？

梵奕看着窗外，偶尔看一眼季衡，又很快别过了视线。

他一直在想该不该跟他们提小茄的事。但他给他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因为他又将他们卷入另一场漩涡中。而且，照梁骁的说法，夏均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真的又要让他们陷入这种他们完全没必要参加的纷争中吗？

“很累吗？”

季衡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他慌忙说：“没，没有。其实还好。”

季衡好像没有看出他的慌乱，就像一个老父亲关心自己刚读书的儿子一样：“也是，毕竟玩了这么久。都去了哪里？”

“维亚街，诺......一个咖啡馆。”梵奕刚想说诺德里咖啡馆，但他又想到自己在那惹了这么大的乱子，那家咖啡馆说不准已经将他列入黑名单了，万一他现在说出来，季衡又带他去怎么办。

季衡哦了一声：“哪家咖啡馆？里面的人怎么样？咖啡好喝吗？”

果然：“我不太记得是哪家了，那里咖啡馆太多了。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