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他躺上去就不想起来。模模糊糊感觉好像有阳光照进来，很温暖，有什么东西正在戳他的脸，他嗯了一声，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那个东西在这一瞬间停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慢慢变的清晰，洁白的墙壁上，宽敞的房间里立着一个大衣柜，床头柜上摆了一株郁金香，应该是刚换上去的，葱郁芬芳。白色的窗帘被完全拉开，窗外隐约可见大树的影子。

阳光撒在床边的人身上，他不得不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他的长相。

一对带有薄荷绿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偏薄的嘴唇，深棕色的头发。

他揉了揉他的头发：“还疼吗？”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还有点。”

“先睡吧，过会就好了。”

他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才过了一会突然惊醒：“梵奕呢？”

季衡把手指放在唇间：“嘘。小点声。后面。”

白昴转过身，梵奕躺在他旁边的床上。戴着呼吸器，眼眸紧闭。

白昴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怎么回事？”

“你也看到了他昨天的状态。身上的肉几乎全烂了，断了两个肋骨，手臂都折了。他身体本来就弱，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白昴坐在他的旁边，帮他掖了掖被角，满脸都写着担忧。

“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不就是去清理一堆垃圾，怎么引发了胃炎还被狗咬了一口？”

“猫。”

“什么？”

“猫咬的。”

“这重要吗？你没事为什么要惹猫？”

“没惹。被它讨厌了。”

白昴的模样有说不出的委屈，季衡也不好再深究:“以后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

“嗯。知道了。对了，季衡。你的伤怎么样了？”

“呵。一个家三个人，三人全住院。多有意思。”

白昴是实在笑不出来。

季衡忍不住叹气:“你也别太紧张了，不至于好不起来，只是会久点。”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猛的推开。

为首的那个人白昴见过，一个警官，叫斯帕罗。

斯帕罗一眼就看到了白昴，径直地走了过来，但在他开口前，白昴和季衡几乎同时做出来闭嘴的动作。

斯帕罗这才注意到了还有一个重症患者，并且还是之前见过的混血，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鄙夷。对白昴和季衡的鄙夷。

但毕竟是在医院，他的声音还是不由得变小了，气势也减了大半:“我们需要白昴先生核对一些事情。”

季衡对此向来不屑，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有事快说，我们家的昴还生着病，需要休息。”

斯帕罗对季衡投去了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本身就是黑白的，又加上是在夜晚拍的，看上去相当迷糊，有几棵树，一个路灯，还有路灯下走着的一个人。

白昴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那是他自己，只不过因为他还抱着梵奕，里面糊成了一团。

斯帕罗问道:“照片里的，可是白昴先生？当然，你也可以否认，但我的两个属下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你的否认就只是狡辩。”

白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您的手下既然就在附近为什么当时不顺便送我们去医院？”

斯帕罗闻言一噎，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声问身后的人:“你们当时没送他们去医院吗？”

那人的声音更小:“当时太激动了，只想着快点将东西给您，没想到这茬。”

斯帕罗有些无语，只得又干咳了一声:“当时他们遇到了别的事耽搁了。这不重要。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你出入自由区的证据，你对此不想说些什么吗？”

白昴并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欲望:“我说过，我不回答私下的问题，除非您有逮捕令。”

斯帕罗刚刚可能只是有点生气，现在是真的怒了:“我要给你开逮捕令相当容易。”

“我相信您。”

斯帕罗忍无可忍，问自己的手下:“李治在哪？”

手下看了看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应该就陪市长会见迈特国首相了。”

斯帕罗看了眼白昴，不死心地问:“在哪？”

“中心广场。”

“开车大概只要半个小时，你现在过去。”

手下惊了:“非要这么急吗？中间还有很多手续。”

“我那有现成的，就是李治那通过不了，你把这张照片拿去，他没理由不同意。”

白昴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问道:“你们是在说给我听吗？”

斯帕罗低吼道:“闭嘴！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可一旦逮捕令通过，你的沉默将只会变成将你定罪的武器！我劝你现在就坦白，我会从轻处理。”

“坦白什么？”

“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