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何青和平玉走得近了些,少年人也不太在意之前的小误会,反倒相处更加自在舒适。
待城中百姓已经基本上安置好已经是两日后,这两日,平玉强行教了急救队怎么扎针,常用的穴位。
除了韩太医基本上也算配合。
于是此刻,何青义愤填膺喊道:“这个韩老头再不听话,我就拿绳子把他捆了!”
平玉哈哈一笑,揶揄道:“捆了他还是不听话呢?”
何青认真思考了一下,开口:“那我就将他捆了,让我的将士们轮流挠他痒痒,一刻也不能停,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保准他再也不敢和你顶嘴。”
平玉看着帐外的人影一抖,接着出声:“依我看,韩太医风骨犹硬,他既然非要和我对着干,我就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反正皇上说不养闲人,再杀,也说得过去。”
那人影抖成了筛子,第二日一大早平玉就见到韩太医穿戴整齐混迹在人群中,那怎么教都不会下的针,学不会的穴位,如今慧眼如炬,稳如老狗。
她的手冲着身后的何青摆了摆。
何太守也是忍不住一笑。这样生动活泼的太子妃,真不似传闻一般!
说起来,平玉不过也是一个刚到桃李年华的姑娘,自己那夭折的嫡女要是长大,也和她一样的年纪。
心里更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这几日阴云密布,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下,但是趁着行动方便,她预备把配制好的药剂煎好给百姓服下。
因着带来的药物不够用,她自己也从急救箱里添了些疫苗试用。
但是时代变迁,现世的人民容易产生的抗体,现在他们却没有什么大用!
但是很快,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侍卫来报:“城南发生暴乱,大人,他们要冲出陕口的关卡,我们的人快压不住了!”
平玉的眼皮一跳,何青已经骑上马,伸手看向她,她不再迟疑,稳稳牵住跨坐上了后面。
“加派人手,务必给我拦住!平玉抓紧我?”
感受到腰间一股柔柔的力量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他挥鞭策马,嘴角微微上扬。
情急之下,平玉也并未发现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同。
城门关卡已经人满为患,身着防护服的侍卫有几个已经被扯破了衣裳。
那些人怒吼着,撕打着,何青下了令,不允许对百姓动手,因此他们只能忍受他们的拍打。
平玉怒从心起,何青一把刀飞砍过去,铮铮卡进城门里。
“谁想死?”
何青看了一眼出声的平玉。
围挤推攘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见到是何青,也一时不敢吭声。
“我问你们呢,是不是都活腻歪了?”
何青没说话,这么个半大少女这么大声斥责他们,立刻有人忍不住了:“我们就是想活才要出去!城中都是死尸,活着的人还没有死的人多,再待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全都会死的!”
在他的群情激昂之下,其他人也都是应声叫喊着要活命。
“我是太子妃!我都没走,你们怕什么?”
人群一时静默,平玉心想,虽然不承认,但是这个身份的确帮她做事行了方便。
稍后那个带头闹事的人又弱弱应了声:“你又不受宠,谁知道会不会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我不想死,我只是想活命,我有什么错!”
何青听到这话,直接腾空过去,提了那人的领子怒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不敢说话了。
平玉却知道,他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生死,本来就不在晁帝的考量范围。
她拍拍何青的手,何青放了那人,她对着那人怒目而睁:“谁不想活了?我不想吗?你说的对,我如果死在这场瘟疫里,那是我该得吗?”
她复又软了声音:“你们想害死亲友吗?知道城中有瘟疫,怎么还会想着到处奔走逃命!原本只是陕口的瘟疫,非要最后发展成整个大晁的国难吗?”
一句句质问,让他们愣在原地。
“我们守着脚下这片土地,不肯放弃,就是因为你们还在!我不怕死,我怕更多的人无辜死去!”
何青就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柔情万种。
被喷的那人低头不语。
她坚定了眼神,慢慢说道:“我会和你们一起活下去,等到你们重建家园的那天。”
没人说话,片刻以后,有人率先鼓起掌来,渐渐地,掌声轰鸣。那人羞愧难当,逐渐溜走。
她环顾着他们的面容,何青在身后牵起了她的手。
“你很勇敢,岱平玉。”
她的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不受控制。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的,但是在没有任何对自己有威压的地方,没有高高在上的视若无睹,没有东方晁瑞的偏听误会,没有伤及性命的言语斟酌,她是那么放松!
自由的感觉,真好!
看她越哭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