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了一夜的口哨，气温骤降。灶里的木头，经过一夜的慢慢烧，成了火，再溶成了灰；温度已渐弱，床不像昨夜那么温暖。

程序远推开床头两巴掌大的草帘小窗户，用一根木棍支撑着，向外费力地看。远处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近处的地上很湿润，偶尔传来风吹芒草“沙、沙、沙”的响声，一两片树叶，如同蝴蝶一样飘落在跟前。

他套上披在羽绒被上，晚上当被、白天为衣仅有的那件长棉衣。裹紧了前往灶间加柴火。他扒拉了几下灶内的余火，往灶里加了几支小树枝；烟，徐徐地往烟囱内走去；他用柴刀往开始冒烟的大块柴火上，盖上带有余温的灰，以减弱木头燃烧的进度和压低温度，延长木头燃烧时间。

打坐，深呼吸，烧茶，吃饭，该有的功课一样不落下。没有电灯、没有娱乐、没人说话。最原始的生活，让他没选择地遵循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规律。

程序远把床上的被子、干草，全部理到一边，确认过床和烟囱的密封性，是不会将床上垫的草引燃的可能。他将圆形均匀的木炭整齐的铺满床；再在木炭上铺上一层石菖蒲，九节菖蒲的香味非常的浓郁；石菖蒲的上面铺野葡萄的叶子，盖上少许干草；最后用床单四边紧紧往里面包裹；世界上独一无二、最高级的带着药香的床垫诞生了。

程序远以前就很爱收拾家。他用自制的芒花扎的扫帚，清扫房间。现在的房间地面可不是一些乱石头，高低不平的。他用以前泥水工时的技术，给地上铺上均匀的石头，再铺上泥土。自制夯泥木板，将地面打的和水泥地一样平滑。

正午，雾也少许，能见度稍高一点，闲来无事，他决定去趟“仓库”淘淘宝去。

今天的“腰带”有点湿滑，云也特别的低，可见昨夜的雾有多大。尽管来返多次，今天更是要特别担心。

三轮车“仓库”那，是靠东边上岗位置，这里视线特别好。该囤的必须用品都齐了，也就有了闲情逸致。当人在困境或饥饿时，最美的风景都是白搭，只有动物生存的本能。

他挑了一个最往外面凸出的地方，用刀劈开一条小路，第一次用心去欣赏风景。

远望对面，也是云雾萦绕，山尖若隐若现，全都淹在云海里，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再观脚下，除了凛冽的朔风；飘起的衣袂；如薄纱般的白雾，让自己有几分仙人感之外，程序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风景是美丽的。他想学着电视里的人作诗：云啊雾啊的叫了两声，诗没叫出来，把自己给逗笑了。还不如来两句花鼓戏实在：正月里呀迎春花儿开，迎春花开会结籽......

回到他的“仓库”翻翻里面的东西，还是淘淘宝来得实在。他找到了二十个针线盒子，一转出来一根那种；还有大个妇女穿的棉毛衫，粉红粉红的，还有几个大个子的烧水壶，一壶烧开的水，可以灌两开水瓶半的那种；这下有清味的吊兰、石橄榄茶喝了。杂七杂八搬了两袋子，被蛀虫的粉干也拿一点过去，过几天逮小鸟用。雾又重了，赶紧回家。

灶里的木头瘪下去好多了，又加了几块木头；喝了一整杯保温杯里的茶水。睡有地暖的床，水份挥发快，要多补水。

下午寒气更逼人，雾冬寒的天气就是刺骨。以前在家，这种天气妈妈一般会煮一大锅的萝卜咸，上面放上番薯；一个冬天的佐粥咸菜也就有了、当天的零食也有了（番薯）、烧下来的火，供一天的取暖是没问题的；况且，这萝卜咸没有一天一夜的火候，是成不了铮亮黑褐的精品的。

程序远伸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床里面的野葡萄叶子和石菖蒲，已被烘得“沙、沙、沙”作响。他搬来一块石板，抓了一把干叶，用一根木棍放石板上面捣，捣得如同艾绒、棉花般柔软。他将三分之二的野葡萄叶子和石菖蒲都做成绒状，有一大袋子呢；留三分之一铺床上当床垫。

他剪掉两件粉红花的妇女棉毛衫的袖子，成两件背心状；两件背心的下摆用密针脚缝好；捣好的绒棉均匀地铺在一件背心上，前后片都要铺好；再将另一件背心，从下摆往上慢慢套，理平袖口和领口。用针一排一排地往上撩，再竖着撩，象做羽绒衣一样，将里面绒棉固定。最后封上领口和袖口。一件高级的药马甲就完工了。

剪下来的袖子也不能浪费，做成袜子状。不同的是药袜子里加了捣碎的炭粉；所以，袜子必须是双层布，炭粉末才不容易漏出来。四个袖子刚好一双袜子。

人的脚部穴位分布非常密集，左右脚的穴位不一样，对应的器官也不一样。药绒做在袜子的脚底，对应贴紧脚的涌泉穴等穴位，药效透过穴位送往身体的各个部位，以达到滋养全身的效果。

深冬的山里没有艾叶，假如在家里，有端午节的艾叶，药效会更好。现在只能野葡萄的叶子代替了。多余的绒棉就当艾绒用了，用时做成艾塔，点燃就可炙了。程序远在省城的医院，曾经去看过中医艾炙。哪里整日药香萦绕，里面的病人也似乎显得心平气和，医生也是慢节奏的。

程序远发现近来牙龈出血不会那到频繁，而且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