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陈队，不好了。”拘留的第14天凌晨，小赵急匆匆地找到了在休息室里睡觉的陈东。

近来这段时间，反诈小组的成员都在警局里辛苦地连夜作战，大家为了找出林山的真实户籍的点灯熬油，陈东其实这会儿刚睡下没多久，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按亮手机，才凌晨3:16。

“怎么了？”他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坐起身，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小赵喘了一口气，火急火燎地说道：“林山他……他在拘留室里昏过去了！”

陈东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穿上警服朝拘留室那边跑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晕倒，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陈东很担心，这又是林山作为诈骗犯的诡计。

而一旦有何闪失，他们到今天的全部心血就都要付诸东流了。

5.

徐卉慧看着从档案局得到的个人信息表，上面写着：姓名，佟让；性别，男；年龄，28；所属单位，无；家庭背景，父母均在外省……

浏览下来，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年龄还停留在28，说明这两年间，用人单位根本没有更新他的信息。

更令徐卉慧感到奇怪的是，别人的信息表都是清楚地标明了出生年月，为什么佟让的只有一个年龄，连出生的年月日都没有？

这信息记录的痕迹显得有些奇怪，就好像……佟让的存在是个虚无。

以至于徐卉慧不得不怀疑：佟让，真的是真实的人吗？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徐卉慧唤回现实，她抬头看向工作人员，正是那位托关系帮她调出档案资料的人。

“哦谢谢，我确实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徐卉慧的目光落到他胸前佩戴的证件上，王辉，他的名字与电话都被记在自己工作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标注的正是：档案局相关联系人。

虽然徐卉慧想不起这个备注是什么时候的，也记不清到底是她备注的，还是通过佟让认识的人，总之，她只有这么一条线索可利用。

“你不必客气。”王辉同徐卉慧一边走出档案局一边道，“我和你爸爸都是老朋友了，有事找到我，能帮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徐卉慧心想：这人是爸爸的朋友？从年龄上来说，似乎倒也没什么不妥，都是中年男子，也许曾经是爸爸介绍给自己认识的，时间太久才令她忘记了相识过程。

“谢谢……”徐卉慧点点头。

“不过，你也不要太执着在这件事上了，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改迈出新的一步还是要考虑的。”王辉失笑一声，“时间不等人的。”

徐卉慧没有回答，默默地笑了笑。

王辉忽然问：“对了，你突然问起他的档案来，是不是他的情况有了什么新的推进？人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徐卉慧轻声叹息。

“那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的个人信息呢？”

是，两年来，徐卉慧都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她压根不会想佟让的真实信息是否需要怀疑，要不是警方带给她那些消息，她的内心也不可能产生今天的这种变化。

见徐卉慧一言不发，王辉也就不再追问，既像安慰又像嘱咐地说道，“别乱想了，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随时帮忙。”

正当徐卉慧还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忽然有几块碎石子从上空掉了下来。她困惑地仰起头，蓦地睁圆了双目。只见一块巨大的钢板正从高楼顶端笔直而下，王辉大喊一声“小心”后将徐卉慧扑到一旁，钢板“砰”地砸落，刚好就是徐卉慧原来站着的位置。

周围的行人发出惊呼，徐卉慧自己也吓得不知所措。

王辉担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徐卉慧木讷地点头说没事，又说谢谢你救了我。王辉则是望向高空抱怨着：“真是危险啊，上面好像在施工，出意外可就糟了！”

徐卉慧惊魂未定，她想到了那个一直跟踪自己的人，这阵子的确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可今天却突然收到了久不出现的信息，然后，就是这近乎夺去性命的“意外”。

也许那个人，仍旧在暗处窥视着她的一切。

6.

总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是晶晶期待已久的。

甚至于说，她已经做梦梦见了千百次——

她看着面前的房门被一点点打开，他的身影出现在窗旁。当他闻声转过身的时候，会露出属于慈父该有的温情笑容。

晶晶会觉得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张脸就像是成年版的自己，是血脉和基因的压制。晶晶很怕他，同时又厌恶他，然而最深刻的，还是想念他。

只不过，即便是梦里，他与她藏在枕头下的那张照片里的模样也有些变化。又老又年轻，脸上长出了沟壑，下巴瘦出了褶皱，他不过才30岁，可青灰色的胡茬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沧桑，他没有了她3岁时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