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地牢是永平国守卫防备最森严的地方，由暗影卫亲自看守。暗卫不同于禁卫军和大内侍卫，他们只活于暗处，只听命效忠于皇帝一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儿，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除了死人。

每代暗影卫头领都传承着同一个名字，暗影。

暗影是皇帝的影子，皇帝的耳朵和眼睛，从他被上一任暗影带到新皇帝面前的时候，他的命便同帝王捆绑在一起，他们一生都只会忠于这一个人，就如同皇权更替一样，帝死影灭。

地牢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建于地下，阳光照射不到，里面昏暗潮湿至极，角落青苔水坑遍布，长期关押在里面的人，进来之前就算有能以一敌万的绝世武功，不出三月也必得浑身酸痛，终生受潮气入体之苦。

地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罪孽深重，穷凶极恶的死囚。

一但入内，终身不得救赎。

地牢最里面的牢房，太阳西落的时候，可以照进来一缕阳光。这个地方可以算是整个地牢里面最好的位置了。

陆曦一身白衣，站在此处已经许久。

牢房里的囚床上端坐着一个衣着浅绿色长裙的少女。便是身处困境，浑身上下的服装发饰也没有一丝皱褶凌乱。因是侧身对着牢门，所以看不清长相神色。

或许是不愿外面的人久待此处，又或许是无法再将已经久久落在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符璃最终还是给了回应，声音暗哑，不复往日清脆。“你不该来的。”

陆曦微微一笑，端方公子，温润如玉。“我来看看你。阿璃，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我很快便可以带你回家了。”

符璃愣神，而后淡淡一笑，“你忘了吗？我已经没有家了……”

听出少女语气里的惆怅落寞，陆曦忍不住上前一步，可面前纯钢铁锻造的如同小儿大腿般粗的牢柱就像两人之间已经出现的破裂，让他不能再近。语气不由的显出几分急切，“以后忠勇侯府就是你的家！”

“忠勇……侯？”尾音轻颤，“这便是奖赏么？这便是我苍山符氏全族的人命换来的？这便是你想要的？”

“不！不是这样的阿璃！我能怎样？陛下已经起了杀心，我们如何能与皇权抗争？就算我抗旨不遵，和符家共同进退，那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我陆家上下满门跟着一同赴死而已。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可由我来动手，我便能想尽办法护住你，如今符家虽然灭亡了，可是你还活着！我只能这样选择，便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如此…”

“呵呵，”符璃笑出轻声，而后语气愤恨。“我要是一同死了，也好过如今这样活着！我从未想过会是你！我从未想过出卖我符氏的人会是你！被爱的人手刃全族，而我还活着……你可知我活着的每时每刻都仿佛是在油锅里煎熬着？你没有试过，怎知若不动手便定会与我符家一起死？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领头带路，我符家如何会落到如今下场？？！！呵呵，是我将你带回去的……是我害了大家！归根结底，符氏灭族，我也是个罪人……”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没有选择！我不能冒险阿璃，我不能让你死！而只有我动手才能让你活着！符伯伯于我有救命之恩，这偌大恩情我便是舍其一生都是不能回报一二的。你是他的独女，是他如珠如宝唯一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你还活着，定能在黄泉聊以慰藉。能位极人臣，让我在朝堂一施抱负，这虽是我最大的理想，可我从未想过要脚踏符氏的鲜血上去！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帝命难违，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些时日，我派人查探许久，符家远于朝堂，避在江湖山野，这么多年来国律家法无一错处。我不知为何陛下突然一定要取符氏全族性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来不及应对，所以我只能命人传信支开你，你不该回来的。若是你听我的话，乖乖的在芜州等我，你便能避开这场祸事，便能不被关在这里。”

“你不许提我父亲！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我为什么要活着？我宁愿跟他们一起死了！你自然能有诸多借口，是了，对你来说我符家的死，于你不过是锦上添花。娶安然公主才是你真正的登天梯！”

陆曦声音轻柔，就像是哄着熟睡的婴儿，生怕惊到她。“阿璃，你生性天真纯善，又不喜拘束，当不了宗妇。我也不忍看你在后院里被磋磨。你该江湖煮酒，谈笑肆意。所以我从未拒绝安然，她与你不同，她生来便在权利中心，她必能为陆氏稳定后宅，育教子孙。我本想待到她有孕，待到我能掌握整个陆氏之后，我便以妻礼迎你进门，而后不让你如这天下妇人一般困于后宅方寸之地，你可以随心去任何地方，累了倦了就回来，待的无趣了便可自去，我总归会在家里等你！你……”

“可我不愿！”符璃声音低哑着打断陆曦的话，低垂着头，让陆曦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陆曦瞳孔微微放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紧紧的看着牢房里的身影。

不愿？怎么...是不愿呵。

符璃扭头直视着对面的人，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