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身怀大因果大造化，本座略有栽培之意，又非要吃人，何须防备至此？”

祝长生纳闷。

他哪能料到，现在的年轻人，思想会如此复杂。

“前辈神威如狱，又是骷髅身，晚辈自然忐忑。”吴煊干笑。

没办法，祝老爷子的目光太吓人了，就像发现美味猎物的恶狼，不怪他心生警惕。

此时，回忆起刚才祝长生的话语，吴煊才感到一阵惊骇。

这尊地仙，竟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因果，并且一剑斩断其中一条？

那可是命运领域！

毫无疑问，对于这样法力广大的存在而言，低境界修士和凡人根本毫无秘密可言，任你神通术法再强，也像是毫不设防的小白兔，可以随意拿捏。

“莫慌，外相是空，本座施个障眼法，汝且说说外部局势，如今三界是何景象，可曾击退来敌？”

祝长生收起舍利子，温和道。

说话功夫，神念查看中，他已恢复肉身。满头白发披散，皮肤却如婴儿般细腻，相貌年轻英俊如天神，气质飘渺悠远若谪仙。至于气息，却是返璞归真，与凡人无异，毫无任何修为波动。

“前辈，我这里有地图。”吴煊老老实实过去，拿出那枚图简交给祝长生，同时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如数告知。

仙府这株神树很逆天，吴煊在神树下席地而坐，不仅武魂之体渐渐修复，那些垂落的青气入体后，还化作缕缕丝线，形成经脉一般的结构，使得武魂愈发强韧。

“你说，三界已经不复存在，外面人间魔怪肆虐，神祇氏族称霸，被称作山海界？”

当祝长生得知真相，勃然大怒。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难怪，他等了百万年，都始终不见同道救援，那浮陀略又多次笃定表示，人族注定覆灭，招揽他皈依佛门。

轰隆！

仙府世界刚才还晴空一片，此刻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空刮起能吹死大修士的湮风，山中喷发焚灭万物的恐怖岩浆，天摇地动，惊得虫鸟仓皇四散。

这就是地仙，以己心代天心，一笑可滋养万物生长，一怒可衍化修罗地狱

。

之所以愤怒，是祝长生以远高于吴煊的眼界，从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中，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人族已经彻底沉沦，堕入无底深渊，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恨！恨！恨！吾辈修士，愧对三皇五帝！愧对列祖列宗！”

祝长生贵为堂堂地仙，本该是这一界至高无上，称尊做祖的存在，此刻却瘫坐在地，仿佛失去心灵寄托的孩童，悲切恸哭，显得无比凄凉。

吴煊静静看着，他有些无法理解，那是怎样一种痛苦与悔恨，才能让仙人垂泪，悲呼愧对祖宗。

听了半晌，算是明白点端倪。

似乎，曾经的人族强盛到了极点，称霸万古，诸天世界没有任何种族能相提并论。

甚至，各族至强者都视人族身躯为最完美形态，纷纷在血脉中烙下一丝本能印记，使得后裔时刻向人类面貌进化。

这样做的强者太多了，以至于普通妖精都受到冥冥中的影响，成就大能时，理所当然就化作人形，比如云仙儿。

祝长生的只言片语，让吴煊联想到了地球上的霸主美利坚，那个唯一的超级大国也是如此，由于太过强大，导致其他大部分国度都认为，它的一切制度完美无缺，进行无脑效仿。

不，还有一个国度更像，古代的**，明、宋、唐、汉、秦……美利坚只称霸了一个时代，炎黄子孙却俯瞰世界几千年。

但那终究太遥远。

就像此刻祝长生提及远古时期人族的辉煌一般，他固然感到有些自豪，但是由于没有切身体会，所以并不能产生多大的共鸣。

这位老人之所以悔恨自责，是因他认为人族之所以衰落，源头全在他们这些仙古时代的修仙者，没有击退外敌，没有守护好那个属于人族的辉煌盛世。

“先祖在上！”

片刻，祝长生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声大喝，震得虚空炸起亿万道空间裂缝。

吴煊正惊异，忽见他单手并指竖立，口吐道纹，肃声立誓：“不肖子孙祝恒，今闻我族式微，尽被禽兽玩弄于鼓掌，心有怨愤，故不量力发大宏愿：此生若不能肃清人间界，屠尽叛逆，庇

护我族崛起，愿身受五雷之谴，元神永堕业火之狱！请列祖列宗仙灵证之！”

这一道誓言出口，石破天惊！

不仅令吴煊心神震动，更使得整个仙府迎来亘古未有之盛景。

轰！

一尊头戴牛角帝冠，身披粗布麻衣，被陶罐、弓箭、五弦琴、锄头、药篓等法器环绕的朴素老者虚影，率先浮现。

虚影很淡，近乎透明，却顶天立地，显露宏大气势，在看到他的瞬间，吴煊就自然而然明悟了这位先祖的尊号。

炎帝·神农·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