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县丞这么念,仵作老纪低声向韩捕头说道:“韩爷,那些死尸都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才被烧焦的。二老爷这么写,行吗?”
韩捕头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如果上面知道真相,责成我们去抓凶手。你去,还是我去?”
老纪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我老糊涂了!”
“该你开口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开口;不该你开口的时候,你就装哑巴!”
老纪连连点头。
作为一个医术高明的仵作,他能医好各种疑难杂症,却医不好世道人心。
项县丞草草结案,就要带人离去。
临行前,他问田冬儿:“贤侄女,你刚才说,毛氏强逼你嫁给一个傻子。那个傻子呢?”
田冬儿立即向杨龙招手:“夫君,快来见过项叔父!”
杨龙这才走过来,向着县丞深施一礼:“草民见过二老爷!”
项县丞佯怒道:“你媳妇都叫老夫叔父了,你小子还跟老夫如此生分!”
杨龙立即改口:“小侄见过叔父!”
项县丞拈须而笑:“刚才,冬儿侄女说她嫁了个傻子,但是,老夫见你很正常嘛!堪称精明强干!”
杨龙又把先前的说词翻出来了:“小侄自幼父母双亡,经常被人欺负,只好装傻。成年后,听人说冬儿的后母要把她嫁给傻子,于是小侄就继续装傻!”
项县丞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有意思!”
然后,他又说:“贤侄、贤侄女,今后如果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千万不要见外!”
杨龙和田冬儿齐声说道:“谢谢叔父!”
项县丞挥了挥手,就带着一干捕快和仵作回县城去了。
项县丞稍稍走远,田冬儿就问道:“夫君,奴家刚才想说郁姐姐的事,你为什么阻止奴家?”
杨龙笑道:“你是怀疑田家火灾,与郁飞鸿有关?”
田冬儿点了点头。
杨龙又说:“如果田家人真是郁飞鸿杀的,你会恨她吗?”
田冬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些人都该死,况且,爹爹还活着呢!奴家还应该感谢郁姐姐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说了郁飞鸿的事,县丞大人会不会下令通缉她?”
“有可能!”
“那你岂不是把她给坑了?”
田冬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奴家想得太简单了!”
杨龙又说:“还有,如果你真的把郁飞鸿给说出来,也是给县丞大人出难题啊?”
“夫君,为什么这么说?”
杨龙笑道:“郁飞鸿武功精湛,手下又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谁能擒得了她?万一事情传出去,上面还会治县丞大人一个剿匪不力之罪呢!”
“夫君,你懂得真多!”
“别拍我的马屁了!咱家现在有钱了,你好好照顾一下岳父大人吧!”
“那奴家把爹爹接到我们家生活,夫君不会有意见吧?”
“你照顾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孝道,也是人之常情,我能有什么意见!”
二人商量好之后,杨龙拿出几两碎银,请乡邻把田家的尸体都埋到白水寨的乱葬岗子,然后扶着田万顷回家了。
哪知,田万顷长期服毒,身子已经油尽灯枯。杨龙的茅草棚条件又差,一天到晚冷透肌肤。
十多天后的一个早晨,田冬儿做好早饭,却发现父亲已经硬了。
她当场哭得肝肠寸断。
杨龙也很伤感,但他是家中的顶梁柱,给岳父办丧事全靠他了。
三天之后,田万顷的丧事结束,田冬儿也被冻出病来。
“咳咳、咳咳……”田冬儿面容憔悴。
“冬儿,来把这碗药喝了!”
杨龙请来寨子里的郎中,给开了药后,立即抓药、煎药,并且端到床前。
“夫君,奴家好难受!”
“喝了药,病就会好的!”杨龙安慰她道。
田冬儿乖乖地喝了药,又躺回被窝里:“夫君,咳咳,奴家不能……咳咳……织布……咳咳……”
“你还想织布?”杨龙笑道,“咱家现在有钱了,明年让你当上地主婆。好好睡觉,明天一觉醒来就好了!”
可是,第二天,冬儿的咳嗽更响,似乎要把肺叶咳出来。
杨龙心道:“寨子里的郎中医术也真不咋地!不能再耽误了,我要立即带他去县城!”
他去了邻居杨四家,把上次拉野猪那辆车又借了来。
因为不知道哪天能回来,他索性给了杨四五两银子,让他再找木匠打一辆车子。
杨四推辞半天,只好收了。
杨龙把家里的所有棉絮都搬到车上,让冬儿窝在棉絮里。斩马刀就放在板车的木板下面。
在离开白水寨之前,他又让杨四等人通知所有田家的佃户,明年的地租只收三成。
此前,田家的地租收到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