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许久无言,只迟疑着问了我一句话:“等等,你说魈之所以和你相遇,是为了找死去的浮舍?”
我点头。
他眼里一瞬翻涌起惊涛骇浪般强烈而复杂的情绪。
我品着他的语气,忽然好了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魈薄唇紧抿,憋了半晌,落语成冰地吐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我一把推开这个小脾气不断的大怨种。
大枫树下,生日会。
“杏仁,你这是!”青年妻子一见我,惊讶得声音拔高八个度。
脖子上的伤口太长,绑了丝巾也没能遮完。
我打着哈哈蒙混过去,递上白天小梦送的那捧甜甜花:“祝你们的宝宝健康平安地长大。”
她把脚边连滚带爬正偷摸零食的宝宝提溜起来,笑道:“谢谢小杏仁儿。”
被迫营业的宝宝:委屈!
我和魈找了块野餐布落座。
梦里吃席的好处是,不管我想吃什么菜,不管这里有没有相应的食材,它们都能突破环境条件限制强行出现在我面前。
我在魈“这东西能吃吗”、“这东西真的能吃吗”的眼神里大快朵颐。
小梦端着个盘子凑过来,打量我的丝巾:“杏仁,你怎么受伤了?”
我东拉西扯扯开话题:“水煮黑背鲈好吃吗?”
“你问这个?”小梦抬高盘子,戳里面白花花的鱼肉,表示惊讶,“味道是不错,不过,一道菜也有名字?”
“这个也有,叫蒙德卷饼。”我把放到魈面前又被他嫌弃推远的卷饼拉过来。
“杏仁。”魈皱眉。
反正你又不吃。
我别他。
魈侧过脸不满地冷哼。
小梦在一片低气压中自然而然地加入了我们,坐在我身边嚼着卷饼,笑:“今天的魈仙人好平易近人啊。”
我一时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眼睛:“有吗?”
“对啊,头一次见到魈仙人生气。”
魈立刻冷冰冰地否决她:“我没生气。”
小梦抬手掩住嘴,眼睛笑成了两只弯弯的月牙。
“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我故作叹息。
“魈仙人要喝酒吗?”小梦随手端来只杯子,魈朝我瞟来,她又笑吟吟接着说,“比你们上次交杯酒喝的那种更烈,据说是连仙人也能醉倒的佳酿哦。”
魈沉着脸一把夺过:“我喝!”
魈仙人对酒精是免疫的。
我正想着,只见魈猛一口灌进,一个呼吸后,又捣住嘴侧头猛烈地咳出来。
但看起来夜叉的魈十分不胜酒力。
一双金瞳咳得水光粼粼,色泽澄澈又浓浓不甘,在我阻止之前,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我眼看着魈眼尾的红晕越来越深,犹豫要不要喊停。
“魈仙人有心事?”小梦和我一起看着,转头问我。
“也不算心事。”我摩挲手底粗糙的垫布。
他只是不开心。
但自虐式的酗酒不可取。
我还是抓住了魈的杯子:“魈。”
他被我叫得动作一顿,隔着枫树下盏盏朦胧的灯光,神情半明半暗。
“我……”魈松了手,转而覆住额头,语气迷茫,“我不甘心,杏仁,明明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还是停不下嫉妒……”
我没应。
我该怎么回答呢?
揣摩少年的纤细心肠实非我所长。
小梦拉了拉我衣袖,眼中光芒微烁:“杏仁,你们闹矛盾了?不然,让魈仙人一个人静静吧,反正他也不喜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