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灵比我来得晚、洗得快,等我从池子里爬出来,她已经不见了。
虽然她一直尽力遮掩,但其实我早就看见了少女洁白身体上纵横狰狞的伤疤。
像无瑕美玉上深深的裂痕。
晚上树王回来,我和她说了这件事。
“和我得到的情报一致,”树王深深叹息,“据说这座将军府的主人酷爱虐杀,对女人和孩子也……之所以会只剩下一个镇灵,大概是因为精灵的生命顽强,很难死去吧。她也许已经见过不少奴隶被杀死了。”
“那等明天阿哈回来了,叫我们去侍寝怎么办啊?”我焦急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树王目色复杂,看着我:“你怕什么?你是魔神。”
我恍然握拳敲手心。
也是哦!
再见阿哈,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卸去盔甲,就只是一个毫无亮点的黑瘦老头子。
我和树王、还有那位镇灵都被召来,并排跪在他的脚下。
阿哈用着类似挑选商品的眼神在我们之间逡巡:“好久没享受过人妻了,布耶尔,今晚就你吧。镇灵,你今晚和杏仁一起待在这里,好好教教她,明天该怎么伺候我。”
镇灵的肩膀轻轻一颤,应了声“是”。
阿哈淫笑着揽着树王的肩膀离开了。
我立马爬起来,坐进阿哈让出来的椅子捶膝盖:“烦死了,动不动就跪,地又这么硬,好伤膝盖啊……”
“你的母亲就要被玷污了,”我听见镇灵冷声问,“你不担心她吗?”
我看过去,她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正盯着我。
“布耶尔有自己的打算,用不着我担心,”我把放在桌上做晚餐的面包撕一半给她,“你不是说人类不值得同情?问这个干嘛?”
镇灵没接,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人类丑陋的尸体。”
明明大家都有一颗温柔的心,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呢?
我对傲娇属性抵抗无能,叹了口气:“小姐姐,阿哈刚刚叫你镇灵,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她没理会我,拖着脚链往床铺走。
阿哈命令她今晚必须和我待在这里。
我放下面包跟上去:“既然你讨厌阿哈,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话呢?”
镇灵上床翻身,背朝着我缩在里侧。
我推她的背:“小姐姐你理理我嘛!”
“你不理我我给你唱个歌吧,阿哈给我一杯~”
一个枕头迎面砸上来,气急败坏:“别唱了!”
枕头是麦壳塞的,很沉,我“嗷”了一声捂住鼻子,幽怨看向还抓着枕头一角的镇灵:“不想听就不想听嘛……”
最终,凭借着天然好博同情的幼女外表,我成功挤上了小姐姐的床。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天真至此,无忧无虑,”镇灵抱着我,像抱着一只玩偶,温软的体香沁过来,“但这世道不是这样的,不管是在城内,还是城外,弱者必须服从强者,必须受人宰割,必须忍受痛苦,不这样,是活不下去的……”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哭腔,这些话,大约并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伸手抚摸她的后背,缓慢地、自上而下:“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曾经也有和你类似的想法。”
“他还活着吗?”
“当然啦,虽然不知道远方的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在做什么,”我抿唇笑了笑,“但只要一想到他还好好地活着,我就很开心。”
“没有人会因为我活了下来,为我感到开心。”
“那先试试自己开心地活着怎么样?”我抬头露出眼睛,向她道,“比如说,今天晒到了温暖的太阳,吹到了和煦的风之类的……说不定,世界会一点点地改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