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那么多次的提醒，倒是让关雅柔对女儿寄给她的信越发的期待和好奇了。

迫不及待地进到房间，反手合上门，右手将旗袍的裙摆顺下去，端坐在梳妆台上，纤细柔嫩的手指小心地启开信封。

上面的字体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娟秀中带着狂妄的大气，只是其中的情感却有些不一样。

关雅柔细细看下去，笑意渐渐收敛，看完一遍又翻到开始，读完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脸上的笑全然消失。

一室安静，只听得见纸张翻动时，不时发出来“唰唰唰”的声音。

忽然，寂静之中，断断续续“哒哒哒”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从桌子上传出，像是夜半里，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一阵呜咽声再次从里面传出，响彻整间空屋。

……

大概过了一个月，远在X省光明村的关明心收到了消息，让她去镇上拿包裹，她家人给她寄东西来了。

这么多的知青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也会有一些人的家人会给他们寄东西过来。因此给关明心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没有在这个小地方溅起什么异样的水花。

这一天她专门起得很早地赶去镇上，出门到外面马路上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她了。

早上露水重，路边的野草上面都是布满的露珠，欲落不落的，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那人看见她过去，大张着手激动地摇啊摇，好像是在扛着旗子在拼命地挥动一样。

关明心怔了一下，心里浮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酥和痒，她强压下去，提起一抹笑自然地走了过去。

她走过去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但却在靠近男孩的时候敛了下去，只是礼貌地问道：“你今天也去镇上吗？”

“对！”

男孩尽管尽力收敛自己，但却不知道他的一双眼睛已经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泄露了出来。

关明心像被烫伤一般，垂下了头，耳朵尖悄悄爬上了红晕。

“你是特意来找我一起去的吗？”

“嗯嗯嗯！”

他的目光实在太有侵略性，关明心略有些避开了他的眼，把一缕头发往后勾，不自在地道：“这样的话那我们走吧，今天镇上开集市，去晚了牛车上就没有座了。”

“没事，要是赶不上牛车我就背你去！”

男孩想都没想就如此说，看见女孩惊愕的神色他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刚才的他，简直像极了茵茵说他没脑子的那个样子！

关明心看出男孩的懊恼，强忍着笑意，悄悄抹了一下眼角沁出来的泪，“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男孩眼里忽然燃起一道光亮，她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他们赶不上，她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忽然就希望他们真的赶不上了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地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几乎疯狂。

他第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就深深喜欢上了她，像是宿命一般的牵引。

虽然以前他从来没喜欢过女孩子，但他确定他那样的状态就是喜欢上了人家。

只要是看到她，甚至她的是一个不完整的背影，她的声音，她用过的器具，关于她的所有一切一切，他的心脏就会“砰砰砰”地狂跳，浑身发热，呼吸困难，脑子完全空白，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又会感到很深重的悲戚感。

无论是不开心的她，还是笑着的她。

那时他的心脏很痛，一种想要抓住却永远也抓不到的绝望，莫名其妙地席卷了他的身心，困着他出不来，而他也不想出来。

——只要是关于她的所有，他都不想逃开，尽管很痛。

他想要抓到那种感觉弄清楚，只是每次努力寻找的时候，却又立刻消失不见，像一缕虚无飘渺的风。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特别想要抱她，抱得紧紧的，永远不松开。

而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每当他出现这种感觉，他就会涌出一股冲动，不顾一切的冲动——想要见到她！

立刻！

而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心满意足，又不受控制地生出许多贪念，但他不能，只能贪婪地看着她。

女孩走在前面，男孩跟在她的后面，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也跟着慢，眼睛一直追着女孩。

温柔又眷恋。

他有时情不自禁地挨得她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她发间的芳香。有时候又很克制，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么烂的一个人根本就配不上如此美好的她。

但离她远了，他又难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于是又靠近、又远离，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那女孩就像是正在盛开的花朵，而他就是一只围着花朵打转的蜜蜂，时刻在觊觎着她的花粉。

他只顾着看他心里的女孩，却没注意到女孩的身体越来越红。

距离牛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