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们身上。
关明心脸上看不出一丝着急,或者说是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另外三个男生虽然极力平复自己,但那些青涩的脸上还是透露了几分紧张无措。
陆修屿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固然他本身的性子是高傲冷静的,但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不熟悉的地方,慌张还是难以避免的。
其他解决了住所问题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另外两个女知青虽然有心替同伴着急,但她们也是借住的,没有任何发言权。
还有一些人虽然找到了睡觉的地方,但他们差不多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和别人挤一张床其实心里也不太乐意。
但是看到还有人没有落脚处,孤零零地站在那,他们又都暗自庆幸上了。
——幸好他们下手快,不然现在在人前丢脸的人就是他们了。
然后欢欢喜喜地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四个人面面相觑,特别是陆修屿,皱眉盯着关明心,欲言又止。
一看他那精英般标志性的皱眉,关明心就心惊胆颤,生怕他又把什么奇怪的事扯上她。
也不知道是他现在是发了什么疯,上辈子她这里不习惯那里不适应,可见不得他有一次关心过她。
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问莫习彬:“莫同志,你说住老乡家,是要我们自己去联系吗?”
莫习彬也在发愁这个问题,男生还可以将就点,但就剩下一个女生,还真是不好处理。再看其他剩下几个女同志,又冷漠得不好说话。
他道:“不用,你们刚刚来也不认识老乡,我和大队长我们先去问问有哪家有这个意向,就是住老乡家,吃的那些可能就是自己吃自己的。”
四个人都表示明白地点点头。
一个比较年长、面相也比较凶的女知青看关明心笑起来那副小白花一样的脸,忽然就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感。
“要、要不,你和我先挤几晚?老乡那边的消息也没那么快。”但说出来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她什么时候也喜欢多管闲事了?
关明心愣了愣,摆手客气道:“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我没关系的,打地铺也可以。”她不好意思地笑,是别人对她露出善意的感激。
那个女知青忽然就把那抹阴暗的情绪丢到九万里之外了,拉着她也笑起来,“没事,先住着,你一个女娃娃打地铺那不行,下面都是脚气,怕你晚上睡不着还窒息。”
这一笑,脸上的凶气都化为了爽朗的英气,是很令人信服的那种感觉。
莫名的强烈。
其余人都忍不住弯腰大笑,前面来的男知青捧着肚子打趣道:“你们女同志们不是经常说自己爱干净嘛,怎么,还有脚气啊?要是这小同志真的打地铺一晚,明天起来是不是得昏过去醒不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哎你们男同志好意思说这话啊?”
“就是,前几天不是还听谁说了,晚上你们那里臭得他好几宿都睡不好觉!”
“哈哈哈哈……”
你来我往地玩闹起来。
莫习彬也松了口气,这样事情就解决掉了大半。
最后还是剩下三个男知青,他们开始说要打地铺,后来可能是真的怕了脚气,又改口说在门口随便睡一觉就好了,东西就先放在他们屋里头。
外面又不下雨,也没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有几只蚊子,咬不死人,莫习彬便随了他们。
带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在吃饭了,但每个人的份额都不多,没有谁直接大方地说“来,和我一起吃吧”这样的话,虽然也有大方不计较的人,但是只有他开这个口,其他人呢?
凭白得罪人!
徒惹一身腥!
最后莫习彬想了想,对那些新来的人道:“我们之前来的时候都是先跟生产队借的粮食,你们也可以先跟生产队借,但这些东西不是白给你们,后面你们要挣工分还回去的。当然这个工分的事情一会儿再跟你们说。还有关于煮饭开火的事情,不强求大伙一起,自己开火也是可以的,但我们现在都是大家一块开火的,每个人按月交自己的口粮,然后就是我们一个人轮一天做饭。你们自己看看你们是怎么想的。”
“嗯嗯嗯。”
很多人都不懂,听着也很有道理,但跟着前辈们一起走就对了。
“我跟你们大家一起开火。”
“我也是我也是!”
“还有我……”
人太多了,莫习彬看得眼睛疼,示意他们停下,“你们想要和我们一起的一会过来在我这里登记,现在跟我说我记不住。”
众人忙不迭应道:“好好好。”
事情就这样解决掉了。
吃饭的继续吃饭,他们新来都说要和他们一起,于是莫习彬珍惜地从他的箱子下面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检查了一下,还有墨,忽然柔和了表情,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