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亮的眸子明明没有一丝杀意,却让何因感受到了彻骨的寒。
与司狩的狂妄言语不同。
宿佑想做的事情,一般只有现在做或者是将来做的时间推移,没有可不可能的概率讨论。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
只要他想,他就敢。
他比任何人都礼貌和煦,也比任何人都狠心果断。
何因紧紧盯住少年清朗的五官。
与司狩的狠与炽热不同,宿佑的长相是极为柔和的。
除了眉眼和鼻梁有些挺拔俊逸,他的眼睛和下颚精致得有些过分。
多情的桃花眼,明澈的眸光,还有永远大方和煦的仪态。
在这样的假面下,很少会有人觉得他会真的残忍。
只有待得极近的何因会从他旁观世人生离死别稍稍透出的漠然知晓,这个少年有着极冷漠的心。
可她太会自欺欺人了。
是她一直在安抚自己,那些冷漠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面,他还有很多很多面都是很好的。
温暖若神明的一面才是真正的宿佑。
“你不会的。”
女生僵着脖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高扬的头颅像是引颈受戮的牲畜。
宿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她吓得不轻。
他收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温声道:“开个玩笑。”
“还没到那种程度。”
“何因,如果你冷静下来了,我并不会拦你跟他交往。”
“我只希望你能交往的过程中,铭记一件事,不要觉得浪子会回头。”
宿佑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上楼。
“你是怕我喜欢上他吗?”
宿佑顿了顿,丢下一句平淡又残忍的话。
“我是怕你最后输得太惨。”
陷入泥潭的玫瑰最好还是靠自己力量挣扎起身,信任一个连自制力都没有的疯犬,只会把自己拽入新的绝望。
何因赶到司狩居住的银汉大酒店时,这位哥正带着自己一帮打手,对着身骨消瘦的江潜音各种威胁打趣。
“哇,听说你为姓宿的还自杀过一回?行啊,妹妹,看不出来啊……”
从手下口中得知江潜音和宿佑那段奇葩往事,自认做事不着调的司狩也甘拜下风。
一言不合就闯银汉大江,他爱得最疯的时候也就闯个红灯,远没这位小妹行事狠绝。
江潜音没听进去他的话,无论是阴阳怪气的赞赏,还是笑里藏刀的威胁,她通通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抱住自己,瑟缩在电视柜附近的角落。
宿佑会来救她的……妈妈也会来救她的……
不要怕,他们都会来救她的!
这惊慌失措的小模样,让司狩委实不解。
现在做疯子的,胆都这么小吗?
他从沙发上起身,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棒,对着玻璃茶几和电视柜恐吓般地敲打敲打。
“妹妹,哥拜托你一件事呗,哭一个,哭得越惨越好。”
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后置摄像头,对准角落缩得跟只刺猬的江潜音。
“快,给你未婚夫求个情,咱也别在这犟着了,多没意思,各找各的老婆不行吗?”
江潜音摇摇头,头都不敢抬:“不、不、不要……我害怕……”
司狩威胁来威胁去,她就只是翻来覆去地摇头,搞得他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要耗尽了。
一杆子砸破旁边的液晶大屏,鹰狼少年不想装了,直接翻着一双三白眼蹲下:“卖惨的视频要是不乐意,就来点刺激的视频怎么样?听说你是个雏?”
锐利的目光实在太有攻击性,江潜音被盯得发毛,心里再怎么强行安抚,潜意识还是摇醒她。
这个人很危险,不要违逆他,要顺从,要顺从……
恐惧与求生的本能让她大脑一片浑噩,女生细白的手指放在衬衣上,开始哆哆嗦嗦解扣子。
外面有保镖开口,说是有人找,司狩随口一喊:“进来。”
完了也没起身,狞着眉打探面容苍白的江潜音:“喂?难道卖惨比脱衣视频还难吗?你这什么思想?”
何因悄声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不太正经的场面。
因疯犬全然袒护而生起的那点感激心现在被打击得丝毫不剩。
宿佑这点说对了,司狩就是个烂人,别指望浪子能回头,也别指望他懂什么礼义廉耻。
虚伪的君子可怕,难道直白的恶犬就不可怕吗?
“你在做什么?”
何因神色一下子冷下来。
听到熟悉温软的声音,司狩偏过头,见朝思暮想的小蝴蝶俏生生站在门口,心中有些诧异,更有些惊喜。
“你出来了?”
他丢了高尔夫球杆,大步朝何因走来,冷峻眉眼上沾满笑意,与方才的狠绝毫不相干。
“姓宿的怎么就这么把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