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睡?”
安洛然有些惊讶。
睡意未散的脑子混混沌沌地想,他或许是出来上厕所的。
身姿颀长的男人抬腿走近她,视线虚虚一掠,在某个聚焦点上停顿了好几秒。
安洛然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掌心里紧攥的被角,余光里是加了隔音门的卧室。
讪讪地,她摸了一下鼻尖:“我有点饿,睡不着,出来换一个环境睡觉。”
话落,男人幽深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宛如山高的压迫感袭顶而来。
安洛然被看得发怵,不自觉后退一小步,脚跟抵撞上了沙发脚。
“你还不去——”上厕所吗?
话还没说完,男人兀自开口:“我煮面,你吃不?”
“……啊?”睡意朦胧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安洛然疑惑:“所以,你也是被饿醒的?”
男人瞥了眼她无路可退的脚跟,微敛下侵略性浓烈的视线,嘴里实诚:“我不饿。”
“那你——”
剩下的废话全都消弥在了喉咙里,安洛然的脸有些发热。这股热意一路直窜至心头,酥酥麻麻的烫。
“谢谢你。”此刻,她羞怯地低下头,声如蚊呐。
眼皮子底下,这双黑色的拖鞋掉转过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她狭仄的视野里。
再次抬起头,隔着一道玻璃门,安洛然便看见他颀长的身影正背着她。
找锅、舀水,开火……
动作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大多数的高个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颓背的趋势,但他不会。
脊背永远如劲竹般的修挺,仿佛是经过了良好严苛的体形训练。
在这种宁静的夜晚,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坑妹的亲哥——
十四岁的少年迷瞪着眼,身影歪七扭八,毛毛躁躁地在柜台底翻找一个适合煮面的锅,嘴里嘟嘟哝哝着:
“也不知道将来哪一个倒霉鬼会娶了你这个讨债鬼?半夜三更不睡觉,瞎折腾人!”
羞愧感缓缓浮现在心头,安洛然反复揪着自己的小拇指,其实她也不饿。
要不……还是算了吧?
再一抬眼,男人已经往锅里下了面条。
安洛然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只作息规律,偶尔注重养颜保健的吸血鬼,纪梵琛每晚九点准时睡觉,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严重失眠了。
这远远比他刚出棺材的时候还要痛苦。
试想,一只香喷喷的大鸡腿不停地晃悠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还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情况,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身心挑战。
更别提,他已经馋了三百六十五年零九个月了。
此刻,纪梵琛慢条斯理地往锅里扔了一小绺面条,盯着咕噜沸腾的水泡,出神地想到些别的。
想着自己把小储备粮紧逼到墙角边,一手将她的身体捞起来,狠狠地抵压在墙上。
他一定会用自己最漂亮的獠牙磨蹭着她最娇嫩的颈肉,然后直直地刺进她颈脖的血管里,贪婪地吸吮着她香甜无比的血液。
对伴侣最大的赞美,无疑是喜欢她身上流淌的每一滴血液——这跟雄性人类夸赞自己的爱人长得漂亮,是同一个道理。
他还想一手将自己的小储备粮抛到高空里,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及时揽住她的腰,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询问她,“好玩吗?”
这种高空抛接游戏,一向都是他们种族里惯用的示爱方式——在最逼近地面的情况下,及时接住自己的爱人,是最能体现自己爱意,展现自己雄性魅力的时候。
试想,如果一只雄性血族连自己的爱人都接不住的话,那无疑是会遭到耻笑的。
尽管他的母亲并不是血族一脉,但也极为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
包括他那个贪玩的妹妹。
当然,身为哥哥的他向来只会一把丢出自己的妹妹,从不会赶去接她,总归也摔不死。
纪梵琛出神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越兴奋,差点就冒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过了会儿。
安洛然就看见男人端着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来,顺便还递来一双筷子。
她再次表示感谢,并小口、小囗地咬没了大半碗的面。
期间,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看手机,余光偶尔掠过她。
看见她将碗搁在桌上后,便开口:“我想睡沙发。”
安洛然一愣,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惑色:“为什么?”
“里面有点热,我睡不着。”
零下的天气,有点热?
安洛然思忖了下:“那你把暖气开小一点吧。”
可……
男人并不想跟她废话,直接连被带人地抱起来,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他的卧室。
安洛然的眼里是惊恐,“你你你干嘛?”
颤抖的尾音刚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