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豕白蹢，烝涉波矣......”

张妙生卧在山坡上，翘着二郎腿，右臂倚着脑袋，嘴里叼了根草，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小水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半晌，略有些烦了，嘴里随意哼唱了两句，只是因为嘴里叼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妙娃，你猪跑了！”隔着些距离，几位大娘在小河边洗衣服。见他躺在草地上心不在焉的，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晓得了！”张妙生应了一句，轻唾一声，将草吐了出去。本不想起身，想了想，还是翻起身来。毕竟人家都提醒了，自己要是没点举动，多少显得不尊重人家。

“急啥，还能丢了不成。就咱这个山沟沟，那几头猪还能飞出去。”他又和了一句，也不着急，伸了个懒腰，见那几头瘦猪晃荡着朝西边走，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嘿，这娃娃，你瞧他那样，走的比猪还稳当。说是读过书，也没见他读出什么名堂来，偏偏就成了个慢性子。”刚刚提醒张妙生的大娘见他那副样子，没好气地对旁边的人说道，语气微微有点不善，分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哎呦，你少说两句，人家来村子的时候不都说了，没遇上好时机，读书也当不了什么大官，说不定还会没命呢。你别让他听见了，回头不给你家写春联，到时候你还得......”

“咋了，我又不是胡编乱造，还不让人说话了！”大娘虽然说得挺强硬，声音却小了不少。

张妙生挠了挠耳朵，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走了几步，弯腰重新捡了根小草，继续叼在嘴里。

几位大娘的话，他其实都听得见，但是又不是啥坏话，何必管那么多。

那几头猪走了不远，都停住了脚，四散着寻找食物，张妙生走到跟前，见也没自己啥事，就地坐下来。

“几位猪兄，你们都吃好喝好，等回头，到腊月了，我的生活就得仰仗各位了哈。”

张妙生发了会呆，见一只猪快拱到自己前面了，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随即“扑哧”一声，直接笑出声来。

“你看那娃子，不是读书读傻了嘛——咋对着猪笑呢！”远处大娘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张妙生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傻样。

日子很快，张妙生又发了会呆，感觉有点困了。闭眼稍眯了一会，待醒来，就看见草地多了分黄色，恍若一觉睡到了秋季。

“时间不早了，回家咯！”抬头见红日西斜，张妙生站起来，简单扑打了几下衣服上的灰尘，招呼猪兄和他一起离开。

几位大娘在之前就离开，大概是回去做饭了。毕竟她们都得张罗一家子的食物，时间都有些紧，至于他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也不怎么着急。

这几头猪也养了不少日子了，挺通人性的，见张妙生起身，也都知道该回去了，晃荡着朝房子那边走去。张妙生依旧像刚才一样，慢悠悠地掉在猪群的最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村子里炊烟斜晃着升起，劳作的汉子正陆续回村。不少男娃女娃冲到村口迎接父亲，更多地依旧在玩耍。还隔着不少距离，张妙生依稀听见了几声嬉笑怒骂。

饭香顺着风传过来，张妙生耸了耸鼻。饿了一天，肚子有点造反的迹象。纵使懒散如他，也不由得快走了几步，咽了口唾沫。

他的院子在村子东边，算是最边缘的房屋之一了。不过倒是挺合他心意的，不大不小一座院子，原主人搬城里去了，张妙生基本把自己的积蓄都摊了进去，将这小院子买了下来。

一进门就是小小的庭院，右侧还有小片的花田。他也不是什么高雅之士，就在花田里栽种了些蔬菜，长得还不错。将几头猪拴在后院的猪圈里，添了点猪食进去，同时不忘添水。

回到前院，先是打水清洗了一下，又在菜畦里掐了点菜，冲了几下，将土冲干净，转身进了灶房。

他本来也不会做饭，但是只要肯学肯练，那厨技改善起来还是很快的——就因为他学做饭，甚至都被村子里不少人诟病过。

“谁家的读书人要学做饭呐！”张妙生还记着当时村里人的震惊，甚至村长都专门跑来问他。不过吧，这事也没热闹几天，很快村子里又重新平静下来，读书人做饭，好像也变得没啥特别了。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生存，读书人要是没钱，那和村民也没啥两样。

切了点猪肉，和刚掐下来的小白菜炒了一道小菜，又把昨天剩下的米饭倒进去，拌了几下，等米热了，盛出来，就算是一道炒饭了。

端着饭来到庭院里坐下，深吸一口气，颇感幸福。之前他来到村子，除了买院子，剩下的钱基本都用于买猪崽。等到猪崽养大，钱也基本见底了。

还好村子里人都不错，知道他的困窘后，很爽快地同意给他借钱买米买肉——等到年底杀猪的时候，用猪肉抵债就行。

天黑的很快。刚才炒菜的功夫，天就黑的差不多了，月亮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张妙生现在坐在小板凳上，大口吞咽着食物。

当初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