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着行李带我上楼,我一眼便看见那个夸张的木头门。
曾几何时,我在这道门里进进出出不知几回。
“奥莉说,她喜欢这样,”他见我愣神又解释道,“你的房间在那边。”
我已经不对接下来要住七年的房间有所期待了。
提着行李推开门,淡绿色的床单映着洁白的窗帘,实木的大书柜就立在书桌旁边,空气中满是柏木淡淡的香气。
身后,父亲的声音适时响起。
“纳西莎叫我一定喷上这个香水,我猜她应该是了解你的喜好。”
是啊,说是我的喜好,不如直接叫我的喜欢好了。
我在小房间里安顿下来,男人也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时我会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已经跟父亲团聚了吗。
但很快,我知道了答案。
那日午后,我坐在窗边读书,门口响起敲门声。
“乔纳拉,去庄园,”他只是这样简单叮嘱了下,甚至在家族聚会前,我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我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盛装出席。
父亲在庄园门口等我,在我出现的那一刻,我看见他满是血丝的红肿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
家族聚会冗长又无聊,我学着德拉科的模样周旋奉承。
毕竟是在族谱中留有姓名,被接纳起来也是迅速,母亲总说的认祖归宗似乎也没那么难。
“听说你今年拿了全院第一?”老族长坐在长桌的最前端,但我却能清楚地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没有谦虚,大大方方承认了我的成绩。
族长满意似的点点头,又偏头同坐在他身边的父亲说了些什么。
父亲隔着几个人远远地望着我,眼神中满是担忧,但却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次看似简单的认亲聚会实际上是多么暗潮汹涌。
暑假的日子过得飞快,塞尔温决定在我生日当天举办一个聚会,昭告各大家族,塞尔温纯血巫师的回归。
晚会空前盛大,前来祝贺的人中满是好奇的神色。
父亲也难得地熨烫了自己的西装,而我只需要站在父亲身边陪着笑脸。
德拉科和大马尔福先生姗姗来迟,可能是现在的我跟这个庄园很搭配,大马尔福先生的眸子中竟然有些满意的神色。
父亲招呼我去陪德拉科,我端着笑向他走去,他转身,我们远离了人群。
在宴会厅的角落,我们同时卸下了虚假的笑。
我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实在想不到放假前的我们还在小花园拥抱。
“你穿白色一点也不好看。”他终于开了口,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戏谑。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当时恶狠狠喊赫敏泥巴种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眼见时间将至。舞会开场容不得我们闹别扭。
小少爷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整了整领结,难得向我伸出手。
角落外是热闹的纯血,想来他也不敢胡闹。
马尔福如此体面,怎会在大庭广众下闹笑话。
如此想着,我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
他似乎看出我走得困难,嘴角不自觉勾起。
我与他走进舞池中央,余光却瞥见大马尔福飘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的发丝。
他走得匆忙,转身便没入人群。
舞曲适时响起,回神时第一步就出了错,德拉科忽然凑到我面前,那声冷哼无比清晰。
“泥巴种就是泥巴种。”
冷冰冰的话近在咫尺,我诧异抬头,却对上他淡漠的眸子。
脚下传来异样的感觉,只听见眼前人闷哼了一声。
不出意料地,我崴着脚向一旁栽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原我深知此意,却不想对他放低了防备。
那个塞尔温被我压着一头,终究是不会甘心。
但我又如何甘心呢?
我借着德拉科的力向后撤一步。
“喂!”那人已气急败坏喊出声,还未说什么就收到了族长的眼刀。
借力站稳,我搭着他的手尝试旋转。
从脚踝处传出疼痛,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舞蹈。
我却还想说些什么。
“纯血真好”,我自嘲般打趣,“这么多天的朋友竟没有一句纯血团结。”
结尾设计的动作是旋转三周,我长呼了一口气,低头便见那洁白的裙摆正擦过德拉科的西裤。
我一时哽住。
在见面前,我也曾幻想过,至少,他应该会被惊艳下。
想起他在角落里忽然开口的嘲讽,我不禁又是一阵鼻酸。
“我们,完了。”
一曲毕,我松开了他的手。
眼见他逐渐慌张,试图抬手靠近。
我想我应该是哭得很丑吧